肯納裡的身影愈加模糊,搖了搖那帶角的頭。他用一根彎曲的木製爪子指著德魯伊,沉吟道“讓懶惰的受苦者履行職責,並沒有什麼不敬。”
說完這句話,像鹿一樣的半神便消失在空氣中。
馬爾夫裡翁本想返回自己的身體,向其他人彙報所知,但肯納裡所展現的未完成景象卻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德魯伊心中擔憂,如果他花時間返回凡人世界,再想找回早期的卡利姆多將變得愈加困難,儘管半神認為並非如此。
他深吸一口氣,決心把握這難得的機會。或許在這個尚未完成的夢境中,正是他獲取力量與智慧的最佳時機。無論如何,拯救提蘭德和他的民族絕不能等。
不願再與自己掙紮,馬爾夫裡翁向前躍去。四周彌漫著朦朧的翡翠光芒,與他在夢境中熟悉的路徑如出一轍。說實話,德魯伊很難準確辨認出這裡的每一個地方,除了微小的變化外,其他都顯得如此模糊。
他飛越丘陵、山穀和平原。根據克拉斯的說法,他大致知道龍的棲息地。顯然,地球守護者不會將自己的聖地設在離其他地方太近,但克拉斯向馬爾夫裡翁保證,古老的種族始終忠於他們的習慣。如果德魯伊能在古老生物的棲息地附近開始搜索,他很可能會有所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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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土地逐漸被山脈覆蓋,這些山峰既沒有他昔日夢境中那般尖銳,也沒有凡間世界的破敗。相反,正如肯納裡所說,它們顯得未完成。一座山峰的北坡幾乎完全缺失,周圍的土地和岩石仿佛被巨大的刀具削切過。馬爾夫裡翁甚至能看到礦物的紋理和內部的部分洞穴。另一座山峰則有著奇特的冠狀結構,似乎是有人試圖用泥土塑造,卻最終失去了興趣。
德魯伊從這些迷人的景象中移開目光,開始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這片土地顯然屬於龍族,而現在,他需要在這裡找到任何關於奈爾薩裡昂的線索。
如同之前一樣,馬爾夫裡翁試圖通過更高的感知來尋找黑龍的獨特蹤跡。他很快識彆出了其他巨獸的痕跡,其中包括伊澤拉和他認為是阿萊克斯塔薩的另一位女龍。其他較弱的痕跡則被他認定為年輕龍的足跡,這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意義。
緩緩向前推進,德魯伊仔細研究著四周的方向。隨著每一次的失利,他開始懷疑經曆了這一切後,奈爾薩裡昂是否已經不再那麼天真?或許這隻黑龍對這個層麵了解得甚至比肯納裡還要多,已經做好了保護自己?如果真是如此,馬爾夫裡翁可能會在這裡無儘地徘徊,卻找不到任何線索。
他突然停下腳步,之前草率認定為年輕龍的痕跡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裡麵似乎有些熟悉的東西,這本不該如此。馬爾夫裡翁集中精力去感知它……
迷霧幾乎瞬間消散,德魯伊看到了奈爾薩裡昂的蹤跡。這個咒語,或許是為了將地球守護者隱藏在凡人世界,甚至在艾澤拉的夢境中,如今在這裡顯得極為微弱。但馬爾夫裡翁努力不讓自己過於自信。追蹤黑龍是一回事,而在此過程中保持隱蔽則是另一回事,無論夜精靈身處哪個層麵。奈爾薩裡昂心中的瘋狂使他變得極度偏執,這種偏執讓阿斯佩克特的感知異常敏銳。即便是德魯伊的微小失誤,都可能暴露他在黑龍麵前的存在。
牢記需要保持極度謹慎,馬爾夫裡翁沿著蹤跡前行,越走越遠,周圍的景象變得愈發模糊而不確定。想起肯納裡對邊界的警告,德魯伊不禁放慢了腳步,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這條路充滿了未知,而他必須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黑龍就在附近。馬爾夫裡翁能感受到它在山脈開始模糊的地方的存在,周圍彌漫著一種令人厭惡的氣息,似乎比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要古老。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自己深入“惡魔之魂”時的經曆,那時的護符不僅浸透了奈爾薩裡昂的瘋狂,還有更為邪惡的力量。然而,那時他隻是將其視為一個微弱的痕跡,並未多加考慮。
這究竟是什麼呢?
決定現在不是擔心的時候,馬爾夫裡翁堅定地向前走去。隨著他的步伐,景象開始起伏,突然間,德魯伊的無形身軀穿越到了凡人世界。
他所處的巨大洞穴仿佛是一場噩夢的布景。灰綠色的毒氣從遍布熔岩的火山口中升騰而起,整個地麵布滿了這些沸騰的坑洞。坑口冒出的煙霧時不時翻滾,熱氣騰騰的熔岩不斷溢出,流淌在燒焦的岩石上。火山的能量為洞穴帶來了血紅色的光芒,投射出恐怖而舞動的陰影。這裡,毫無疑問,是一個適合施行殘酷無情殺戮的野獸的棲息之地。
突然,馬爾夫裡翁意識到,除了咕嚕聲和嘶嘶聲之外,背景中傳來了其他聲音——錘子的敲擊聲。越是專注,他越能分辨出這些聲音並非來源於單一工具,而是許多工具的合奏,夾雜著低語聲,似乎在喋喋不休。
被這些聲音吸引,馬爾夫裡翁的無形身軀穿透了厚重的岩石,聲音在山中回蕩,交織成一陣陣轟鳴,仿佛山內存在著一座巨大的鍛造廠。
岩石隨即散開,德魯伊眼前展現出一幅更加喧鬨的畫麵。
一群哥布林在此忙碌不已。這些頑強的生物有的在巨大的鍋爐和爐子旁工作,將冒著煙的液態金屬倒入巨大的模具中;有的則用磨損的錘子敲打著熾熱的金屬板,似乎在打造某種巨人般的盔甲;還有許多哥布林在錘打巨大的螺栓。它們在忙碌的同時,交談聲此起彼伏。無論馬爾夫裡翁朝哪個方向看,四周都充斥著這些生物在處理不同的任務。幾隻穿著肮臟工作服的哥布林四處遊蕩,偶爾用扁平的手掌拍打懶惰同伴的綠耳朵,催促他們加快速度。
意識到這些活動並不懷有善意,德魯伊靠得更近。然而,儘管目睹了這一切,馬爾夫裡翁依然無法理解哥布林們的真正意圖。
“梅克洛!”一個如雷般的聲音突然轟鳴起來。“梅克洛!過來!”
德魯伊在空中停滯,瞬間被席卷而來的恐慌所麻痹。這個聲音對他來說十分熟悉,仿佛是每個經曆過“惡魔之魂”初次應用的生靈的共同記憶。
片刻之後,黑龍奈爾薩裡昂從洞穴的另一條通道中顯現出來。
馬爾夫裡翁迅速滑到一台爐子後麵。他必須對奈爾薩裡昂隱形,然而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隻瘋狂的野獸有時仍能感知到德魯伊的存在。正如肯納裡為他開啟的路徑,馬爾夫裡翁得以繞過奈爾薩裡昂的防護法術,但為了尋找神器,他不得不儘量靠近凡人世界,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此時,他的心跳如雷,緊繃的神經告訴他,每一個選擇都可能是生死攸關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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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猶豫後,哥布林們又回到了工作中,儘管不再喋喋不休。奈爾薩裡昂打量著四周,尋找著他渴望見到的梅克洛。
坦白說,這隻巨獸看起來比他離開時更加可怕。它的身體扭曲膨脹,眼中閃爍著比以往更加狂暴的瘋狂。更令人震驚的是,它那覆蓋鱗片的身體上,傷口和撕裂變得更加嚴重,火焰與熔岩從每一個脈動的傷口中不斷滲出,仿佛隨時都會崩潰成碎片。
然而,馬爾夫裡翁腦海中關於黑龍恐怖變化的念頭,剛一浮現,便被他看到的東西所驅散——巨獸用一隻龐大的爪子緊緊握住了某個物體。
惡魔之魂……
馬爾夫裡翁本想飛向黑龍,試圖奪走那個金色的圓盤,但這不僅不可能,更是自殺的行為。此刻,他所能做的,隻有靜靜觀察,等待時機。
“梅克洛!”奈爾薩裡昂再次怒吼,龍尾重重撞擊地麵,幾隻哥布林嚇得跳了起來。
然而,唯一對此毫不在意的,竟是一個瘦削的老哥布林。他頭頂一撮灰色的毛發,臉上掛著極為恍惚的神情。當他經過馬爾夫裡翁藏身的地方時,德魯伊聽到他嘟囔著關於維度和計算的事情。這個哥布林幾乎走到奈爾薩裡昂低垂的頭顱旁,才終於抬頭看向他的主人。
“是的,奈爾薩裡昂大人,有什麼吩咐?”
“梅克洛!我的身體在咆哮!它再也無法承載我的力量!你什麼時候能準備好?”
“我必須重新計算、重新調整,還要仔細考慮您需要的一切,我的主人!必須極為小心,否則我們可能會給您帶來新的災難!”
奈爾薩裡昂的龍頭幾乎撞上了哥布林,差點把梅克洛撞倒。
“我希望一切都準備好!現在就要!”
“當然,當然!”哥布林迅速逃離了龍口的範圍。“請讓我看看最後一片。”梅克洛眯起眼睛,盯著奈爾薩裡昂的爪子。“但是,我的主人!我早就警告過您,如果您一直握著圓盤,您的狀態隻會惡化!您需要把它放在一邊,等我們處理完您!”
“絕不!我絕不會放下它!”
梅克洛堅持己見“我的主人,如果您不把它放一旁,您現在的狀態將會耗儘您所有的力量,到時候任何人都能從您焦黑的骨骼中奪走那個神器。”
最終,哥布林的話語終於傳入了龍的耳中。奈爾薩裡昂低吼了一聲……然後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好吧……但那些板子必須準備好,哥布林……否則我將不得不找人來填飽肚子!”
梅克洛快速搖了搖頭,脫口而出“當然,奈爾薩裡昂大人,當然!”他在挑戰主人的憤怒時補充道,“請記住!它必須留在凡人世界中!您第一次使用圓盤啟動了一連串遠比我們預期的更大規模的咒語!而新的咒語還需要幾天時間才能綁定到物理容器上,以確保這樣的事情不會重演!”
“我明白了,小蟲子……明白了……”
黑龍憤怒地嘶吼著,轉身朝走廊深處走去。
馬爾夫裡翁緊繃著神經,心中充滿緊迫感。龍正準備在某個地方藏起惡魔之魂,而現在德魯伊有機會得知具體的位置。
他不理會那些忙碌的哥布林,小心翼翼地跟在地球守護者的身後。奈爾薩裡昂龐大的身軀幾乎充滿了整個隧道,令德魯伊無法看到前方的景象,除非他選擇冒險繞過龍或者穿越它。意識到這樣做的風險,夜精靈逼自己保持耐心。
然而,隨著奈爾薩裡昂穿過一係列狹窄的隧道,這種耐心逐漸被消磨殆儘。德魯伊之前感受到的古老邪惡感愈發強烈,仿佛在空氣中盤旋。無論奈爾薩裡昂走向何方,其他龍顯然都在避開他。隻有一次,地球守護者經過一隻體型較小的同類,後者恭敬地低下了頭,隨即迅速退避,洞穴裡再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甚至連土壤中的蠕蟲都消失不見。奈爾薩裡昂的惡魔之魂執念令他對自己的追隨者產生了不信任,這並不意外,畢竟圓盤賦予了他極大的力量。
馬爾夫裡翁逐漸靠近,終於來到了巨龍寬大的尾巴上方。他懇求巨獸快點行動。
就在這時,黑龍突然停下,轉過頭來,朝後方張望。德魯伊本能地飛向最近的牆壁,深深嵌入岩石中。他屏住呼吸,等了幾秒,然後稍稍降低身子,探出頭來查看情況。
奈爾薩裡昂已經繼續前行。德魯伊暗自咒罵自己的過度小心,迅速追了上去。
剛追上目標,奈爾薩裡昂突然轉入一條狹窄的洞口。他的龐大身軀幾乎無法通過,巨大的身軀在牆壁上劃出一道道傷痕。
“這裡……”他低聲說道,顯然是對他的創造物說的。“你將在這裡安全。”
馬爾夫裡翁的恐懼加劇,但他壓抑住了逃跑的衝動。德魯伊幾乎弄清了龍藏匿惡魔之魂的地點和方式。
小心翼翼地,奈爾薩裡昂伸出爪子,抓住牆上的一個小突出物。就在他這樣做的瞬間,通道閃爍起光芒,原本的牆壁被他挪開,露出一個顯然是被某種巨型生物,可能是龍本身,鑿出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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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爾薩裡昂看了一眼惡魔之魂,經過一番猶豫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圓盤放入洞口。就在同一時刻,他又將假石塊放回了原位。
牆麵閃爍著光芒,岩石上的缺口迅速恢複了往常的樣子。如果馬爾夫裡翁在此經過,絕對無法察覺出這裡有任何異常。這塊偽裝得如此巧妙的石塊,幾乎與洞穴的其他部分難以區分。
然而,更令人好奇的是,馬爾夫裡翁現在無法感知到那個圓盤的存在。即使他再仔細地搜索,那個邪惡神器的能量依然隱匿不見。或許,奈爾薩裡昂無法將它藏匿於凡人世界之外,因此想出了更好的辦法。
黑龍停下身,目不轉睛地盯著藏有惡魔之魂的地方。它那巨大的爪子再次伸出,鋒利的爪尖距離偽裝的石塊僅有幾寸。
黑巨人失望地嘶吼一聲,突然將爪子放下,緩緩後退,走出了洞穴。
德魯伊再次沉入岩石中,耐心等待,直到確認給了奈爾薩裡昂足夠的時間離開。秒鐘仿佛變成了小時,時間的流逝讓他感到無比煎熬。最終,確定龍已經消失後,夜精靈悄悄探頭出來。環顧空蕩蕩的洞穴,馬爾夫裡翁朝著惡魔之魂藏匿的地方走去。
即使緊貼著偽裝的表麵,德魯伊也沒有感到任何異樣。儘管他希望儘快遠離這個詛咒之地,但馬爾夫裡翁還是決定查看一下圓盤,以確保自己對它和它的位置了解得足夠清楚。克拉斯肯定會對此詢問。
他傾身向前,虛幻的身軀滑入奈爾薩裡昂隱藏的藏身之處。
就在此時,洞穴裡突然響起了狂野的咆哮。
馬爾夫裡翁忘記了惡魔之魂,猛然向牆壁深處衝去,飛過幾碼後,才敢停住。
他感受到一股巨大而可怕的力量在四周遊蕩,尋找著入侵者。儘管這股力量尚未觸及他,德魯伊已然意識到,這正是黑龍所散發的氣息。
顯然,奈爾薩裡昂察覺到了不對勁。然而,從他模糊而混亂的搜尋方向來看,黑龍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德魯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選擇——是試圖逃走,還是繼續留在此處。
魔法波動逐漸靠近,卻又擦過了夜精靈。馬爾夫裡翁稍微放鬆了一下,隨即感到龍的目光正朝他延伸而來。
德魯伊立刻後退得更遠。奈爾薩裡昂的內心感知掃過,龍又一次失去了目標。但夜精靈不敢再冒險。他已經找到了圓盤的位置,而對於地球守護者來說,即便他有所懷疑,也不太可能想到竟然有人如此之近。
馬爾夫裡翁逐漸遠離了洞穴和山脈。在離開這些地方時,他心中暗自尋找著未完的翡翠夢境。隻在滑入其中的一刹那,德魯伊才感到了一絲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剛剛建立,奈爾薩裡昂的壓迫感便立刻襲來。
黑龍對夢境的層次了如指掌,仿佛隨時能夠洞悉德魯伊的動向。
夜精靈拚命將全部意誌集中在自己的肉體上。他想象著自己重新回到那個身體,感受到地球守護者向他伸出爪子的那一刻,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恐懼。
就在德魯伊覺得瘋狂的野獸即將抓住他時……馬爾夫裡翁猛然蘇醒。
“他在顫抖!”站在夜精靈左側的羅寧驚呼道,“他全身都是汗!”
“馬爾夫裡翁!”克拉斯銳利地盯著夜精靈,“你怎麼了?快說!”
“我……我沒事,”德魯伊停頓了一下,努力平複呼吸,“奈爾薩裡昂……他……他差點發現我,但我成功逃掉了。”
“你去找他了?你不該這麼做!”克拉斯的語氣中透著憤怒與擔憂。
“機會出現了……”馬爾夫裡翁辯解道,聲音略顯低沉。
“現在他會提高警惕,”羅寧低聲咕噥,神情凝重。
“也許是,也許不是,”龍法師回應道,“他很可能會將這件事歸結為他認為環繞著他的眾多陰影。”然後,他轉向馬爾夫裡翁,問道“那麼,你找到了惡魔之魂嗎?”
“是的……我知道它在哪裡,”德魯伊勉強擠出這句話。奈爾薩裡昂那凶狠的麵孔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中,令他不由得顫抖。“但我擔心,我們無法帶走它。”
“但我們必須去拿,”法師堅定地反駁,理解馬爾夫裡翁的擔憂。“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們必須……”他的聲音在緊張的空氣中漸漸低沉,似乎在權衡著接下來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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