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狼族麵臨食物危機,狩獵途中遇土地異動,族人遭吞噬陷絕境
杜羅坦之前偶爾見過一些德萊尼,他知道他們身材高大,皮膚呈藍色,還擁有尾巴、角和蹄子,但他並未真正意識到他們的外貌竟如此震撼。即便是站在這片營地裡,看到德萊尼們高高站立,微笑著向他致意時,杜羅坦依然不禁感到一陣震撼。德萊尼男性的體格與任何一個獸人一樣強壯,甚至女性德萊尼的肌肉也格外發達,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
“他們救了我們!”尼茲卡激動地說,“當那些……壞獸人襲擊我們時,爸爸讓我們趕緊逃跑。我們成功了!德萊尼幾乎立刻就找到了我們!”她的眼神不安地掃向杜羅坦,“我本想躲開他們,可爸爸一直說他們不會傷害我們。而那些追我們的人……”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臉上露出一絲恐懼,顯然是回憶起了那個噩夢。杜羅坦鬆了口氣,慶幸她沒有親眼目睹更為可怕的景象。她沒有看到她的父親倒在雪地裡,被肢解成碎片,像一隻獵物般被殘忍剖開。
他低聲召喚了古魯卡,吩咐道“帶走孩子們。給他們喝些星花的藥水,今晚讓他們好好休息。隻告訴他們,諾克拉爾和古爾拉克已經死了,細節不要提起。”杜羅坦知道,對於沙克薩來說,她已經足夠大,應該參與戰鬥,理應了解敵人的真相。但對於其他兩個小孩子,了解那些恐怖的細節隻會讓他們在夢中遭遇無儘的噩夢。
“向你們的救命恩人道聲晚安,再感謝他們一次,然後跟古魯卡走。”杜羅坦說道。凱爾古爾——最小的孩子,坐在母親懷裡,伸手緊緊摟住一位德萊尼女性修長的脖子。那位女性臉上露出溫柔的神情,杜羅坦不禁驚訝地搖了搖頭。這個世界顯然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他心裡並未完全清晰。
一位男性德萊尼認出了德拉卡,語調富有音樂感地呼喚了她的名字。德拉卡走上前,溫暖地握住了他的手,結結巴巴地用他的語言說了幾句。德萊尼男性做了幾個誇張的手勢,指向天空,又模仿著奔跑的動作。德拉卡認真地傾聽著他的話語,而當孩子們被帶離篝火旁的隊伍時,她終於開口說道
“德斯卡爾說他們昨晚見到了……”她本想說“叛徒”,但經曆了這些事情後,顯然她和杜羅坦一樣,已無法再對他們作出如此惡劣的評價,“……諾克拉爾和其他人。他們知道紅色行者就在這片區域,看到‘小孩子們’時感到非常慌亂。所以他們追隨著孩子們,當孩子們逃跑時,德萊尼們已經及時趕到。”
“孩子們,”德斯卡爾重複道,雙手緊貼心口。杜羅坦想起幾個月前德拉卡曾說過的話,那時他們還在逃離冰火脊“北方狼族與德萊尼有相似之處。他們愛自己的孩子,願意為他們付出一切。”
“那麼,我們是否也會為他們的後代冒險?”杜羅坦想道。意識到答案後,首領不禁感到一陣羞愧。
“孩子們。”他模仿德雷奈的姿勢,將雙手按在胸前,“孩子。”
“孩、子,”德斯卡爾再次重複,點了點頭。他的神情變得憂傷,接著指向那些被救的獸人,搖了搖頭。
“他們為未能救下其他人感到遺憾,但他們隻有三個孩子,不能冒著孩子們的生命去冒險。”
“告訴他們我們理解,並深深感謝他們。”杜羅坦平靜地說。
德拉卡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為難。
“我會試試。”她答應道。顯然,她成功了,因為德雷奈們對她和杜羅坦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儘管這些生物從未是獸人的敵人,但也未曾成為朋友,至少,完全的朋友不算。然而,杜羅坦此時並不在意這些區彆。
“請坐吧。”杜羅坦示意道,他自己先坐下,德雷奈們猶豫了片刻,隨後也跟著坐下。“分享我們的食物和火焰,以感謝我們的‘孩子們’。”
他瞥見蓋亞坐在篝火旁的一塊石頭上,雙臂交叉,麵無表情。
如今,沒人被允許單獨離開營地,巡邏隊的數量也加倍了。部落的緊張氣氛在爭吵和摩擦中愈發顯現,獵物變得稀少,捕獵的機會也隨之減少,食物供應變得日益緊張。然而,經過那晚的恐怖事件後,沒人敢再提出異議。
幾乎在一夜之間,春天的氣息不再是寒冷陰沉的,而是變得炎熱而多彩。營地周圍的平坦土地早已不再是草地,隻有稀疏的綠草勉強生長,而陽光很快將它們烤焦。湖泊依然處於病態的狀態,炙熱的陽光在北方如此罕見,卻似乎要將其徹底乾涸。隨著水位的不斷下降,新的腐爛屍體浮現出來——幸好這些屍體隻有動物的——它們開始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幸運的是,之前藏在巨石下的水源仍在為部落水源,儘管水質比以前更加渾濁。雖然大型獵物已經消失無蹤,但小動物們仍了足夠的肉,至少目前是這樣。杜羅坦曾對德拉卡說,她是部落中唯一一個變得越來越壯大的獸人,而不是越來越瘦。德拉卡冷靜地回應道,如果她懷的孩子將來不把杜羅坦的耳朵揪掉,她就會替他揪掉——或者替她揪掉。兩人相視而笑,杜羅坦緊緊地擁抱著伴侶,在彼此的懷抱中,他們暫時找到了逃避世界與苦難的庇護。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儘管沒人再提及離開部落的事情,也沒有人質疑杜羅坦的領導權,但他依然能感受到自己人民深深的痛苦。他決定去找德雷克塔,懇請他與靈魂溝通,詢問獸人該如何應對當前的困境。
“我們隻有一個水源和一個食物來源,”杜羅坦說,“如果我們失去了它們,整個部落將會覆滅。我們沒有果實,也沒有穀物和種子。我們需要幫助,德雷克塔!”
老獸人這次終於失去了耐性,聲音中透出明顯的憤怒。
“靈魂不是聽我們召喚的狼,兒子!它們是自然之力的化身,我們能與它們相遇已經是萬幸!”德雷克塔怒吼道。“我是薩滿,我的職責是傾聽它們的聲音,將它們的旨意傳達給你,作為我的首領。至於如何應對這些信息,或者在它們缺席時該如何行動,那是你的責任,而不是我的。”
德雷克塔說得有理,杜羅坦感到臉上一陣發熱,羞愧不已。但他已經試儘了所有方法。他召集了顧問們,毫無保留地向他們描述當前的危機。奧格裡姆皺著眉頭,用棍子在地上畫出各種圖形,試圖從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線索。蓋雅安靜地坐著,雙手放在膝上,給兒子留出了足夠的空間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德雷克塔顯得疲憊不堪,坐著時不得不依靠拐杖。德拉卡則坐在丈夫身旁,一隻手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腹部,默默支持著他。
“靈魂曾經以紅鬆雀的形式給我們發出過信號。”杜羅坦說道,聲音裡掩不住的沮喪依然在隱隱蔓延。“德雷克塔,你的薩滿們是否見過任何新的跡象,可以為我們指引方向?我不是在問幻象或啟示,而是更為實際的線索。比如,螞蟻或鳥類是否選擇了特定的方向,或者草木和花朵的生長順序是否發生了變化?”
薩滿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似乎頭痛欲裂。帕爾卡代替他開口。
“我們一直在仔細觀察所有的植物,並利用草藥製作藥物。至於其他方麵……嗯,情況就像冬天還沒有過去,或者,可能是秋天——我見到了一些通常在秋天才會出現的蘑菇。”
杜羅坦愣住了,心中浮現出疑問這些依賴水分的蘑菇怎麼可能在沒有雨水的情況下生長?不過,他很快將這個疑問拋開了,顯然,薩滿們對這些自然現象的理解遠超過他。
“我不管蘑菇是在哪兒、什麼時候生長的,反正能吃就好!”奧格裡姆大笑著說道,“你說的那些蘑菇能吃嗎?”
帕爾卡搖了搖頭。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蘑菇,我不敢冒這個險。”
杜羅坦心頭一沉,失望感迅速蔓延開來。看來,生長的隻是蘑菇,而它們可能還是有毒的。他低下頭,沉重地歎了口氣。
“那麼,”他緩緩說道,“如果有東西能夠生長,哪怕對我們毫無用處,那也許還有其他東西會隨之而生。”
但什麼都沒有長出來。因此,當杜羅坦聽說一群鳥飛向東北時,他決定再次組織一支狩獵隊,跟隨它們。鳥兒們大概是要去尋找水源,而水邊很可能有更大的獵物。如果沒有,至少弓箭手們可以射下來幾隻鳥。這是多天以來最令人鼓舞的信號。
“我跟你一起去。”德拉卡聽到這個主意時堅定地說道。
“這次不行。”杜羅坦毫不猶豫地拒絕。
“我不比你的其他戰士差。”她反駁道。確實如此,德拉卡或許不像其他男性獸人那樣力大無窮,但在杜羅坦所見過的女性獸人中,她的力量無與倫比,動作也迅捷如蛇。
他們躺在皮毛鋪成的床上,杜羅坦側身望著妻子,眼中滿是柔情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