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所料想的是沒有錯的，又或者說這就是資本的必然性。
當天晚上從酒樓離開之後，大部分的商人都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三三兩兩的又湊到了一起。
其中以孫廣進身邊的人最多，眾人來到了他的家中，孫廣進命人泡了茶，又準備了一些果脯，順便送上來了一些醒酒湯。
喝了一碗醒酒湯，孫廣進感覺好多了，他手中撚著一枚果脯道“諸位，都說說吧，關於今天的事情，你們怎麼看？”
下麵的人全都沉默著，好像並沒有想要表達心中想法的欲望。
見眾人都不說話，孫廣進笑了笑道“怎麼了，一個個當時在酒桌上不是挺能說的嘛，現在看怎麼就沉默了？行吧，既然諸位不想先開口，那老朽就倚老賣老的先說兩句吧。”
“諸位應該也看出來了，這個陸沉此番前來，主要是衝著咱們海貿來的。”
“咱們做了這麼多年的海貿，賺了多少錢大家心裡有數，朝廷方麵終於打算朝咱們下手，這一點都不奇怪。”
“其實交稅嘛，我個人是不反對的，咱們身為大齊朝的子民，交點稅支持一下國家也是應該的。”
“最重要的是以前做海貿都是偷偷摸摸的，不交稅我心裡麵也不踏實，生怕哪天行差踏錯，就讓人抄家了。”
“可如今朝廷打算重新商定海貿的賦稅，那以後咱們隻要老老實實的交了錢，剩下的收入就是完全合法得了，再也不用藏著掖著了。”
“孫老，道理的確是這麼個道理，我們也都明白，可要咱們毛利的五成，這也太過分了。”
有人抬頭這麼說了一句，下麵的人就立馬跟著附和。
很顯然這一刀的確是狠了一些，好多人都覺得跟捅在他們大動脈上了一樣。
孫廣進慢悠悠的喝著手中的紅茶，等下麵安靜下來了之後，他才智珠在握道“是啊，老夫也覺得五成的毛利，實在是太誇張了，咱們要是答應了，那不就等於是給朝廷忙活了嘛。”
“所以這個比例肯定是不行的，要改，而且要大改。老夫覺得一成的毛利就很合適，諸位以為呢？”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半晌之後才有人開口道“孫老，這種事情又不是咱們說了算的，我們自然覺得一成的毛利是極好的，可陸沉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能答應？”
“嗬嗬，他不答應又能如何，他不過是個國師，還不是咱們大齊的皇帝。再說了，就算是大齊的皇帝，很多事情也不能一意孤行吧。”
“諸位這些年賺了這麼多錢，難道在朝堂當中就沒有一兩個朋友？難道就沒有那麼一兩個落魄的讀書人接受過你們的資助，又剛好入朝為官了？”
“隻要咱們大家齊心協力，一起動用手中的資源，朝堂上自然會有人替咱們說話的。說白了，朝廷是想從咱們身上弄點錢，而不是直接把咱們弄死。”
眾人聞言再次紛紛點頭表示讚同，看來可持續性竭澤而漁的道理他們也是明白的。
不過這時候又有人提出了新的觀點道“可那個陸沉這次來不就是想要確定商稅的嘛，我估計他恐怕不會答應的，到時候還會再生波瀾。”
孫廣進一聽這話，臉上立刻就出現了一抹不屑的神情道“什麼國師，不過是一黃口小兒罷了，彆人把他傳的神乎其神，我看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至少在商稅和擴建泉州城這兩件事情上，他就是昏招頻出。”
“嗯？孫老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您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計將安出？”
所有人都一臉好奇的看著孫廣進，想要聽聽他有何高見。
“商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雙方談判妥協的產物，他憑什麼覺得泉州是他的一言堂？”
“想要和他談判，就要讓他明白，咱們雙方的地位其實是平等的，不能讓他再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念頭，所以一定要挫挫他的銳氣。又或者直接將他趕走，換個人來，最好是個跟咱們親近的人，那可操作的空間不就出來了嘛！”
“孫老真是真知灼見啊，那不知道您具體打算怎麼做呢？”
孫廣進將一枚果脯含在嘴中，年紀大了的他已經沒多少牙齒了，這種東西就隻能嘗嘗味道。
美滋滋的品了一會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其實說起來也簡單，這個陸沉不是想要擴建泉州城嘛，不是想要收購土地嘛，那咱們就在這上麵做點文章。”
“他既然表現出了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那咱們就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錢。兩成的溢價算什麼，他要真是有能耐，他就拿出一倍的溢價。”
“諸位，這次對咱們來說也是個賺錢的好機會，大家把消息封鎖了，然後去找下麵的那些泥腿子們談，把他們手裡的房子買過來。”
“等泉州城的房子和地皮都在咱們的手裡麵，到時候要多少錢，就是咱們自己說了算的了。”
“孫老真是好主意啊，那不妨就玩得更大一些，他不是想要擴建泉州城嘛，咱們索性就把泉州城周邊的土地全都拿下來好了。”
“諸位，這麼突然大張旗鼓的開始買地，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啊，再說諸位手中的資金充裕嗎？”
“你不會真想著要老老實實的買地吧，他陸沉是個冤大頭，難道咱們也要跟他一樣，溢價去收購那些泥腿子們手中的土地嗎？”
“我都不需要花錢，隻需要放出風聲，就說朝廷打算重新開始丈量土地，想要苛以重稅，到時候下麵的那幫泥腿子，恐怕會爭先恐後的將手中的田地掛靠在咱們的名下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就怕萬一到時候他們聽到了漲價收地的風聲，會反過來找咱們的。”
“找咱們，他們拿什麼找咱們，白紙黑字的契約簽訂好了，就算是去衙門打官司，也是咱們占了理！”
“那還等什麼，趕緊行動起來吧，可惜了，如果陸沉收的全都是田地就好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這幫人起初將消息壓製的很好，可隨著時間推移，大家也漸漸察覺到事情不太對了，市麵上泉州城的房子，價格已經開始飆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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