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宗媱?”
荷花池邊,顧寧知正在問詢目擊的婢女,扶薑站在一邊旁,冷不丁冒出了這一句。
秦晏眉心一跳,坦然承認:“沒錯,我喜歡她。”
扶薑笑意冰冷:“秦晏,你還真是好樣的。”
他盯著慘綠的池水,聲音低啞:“秦淮配不上她。”
“你就配得上嗎?”扶薑掀了掀眼皮,眼中閃爍著冷嘲的寒芒,“她是青陽宗氏之女,你一個小小的庶子,也敢肖想天上的明月?”
秦晏一愣,苦笑道:“殿下還真是會往人心口上紮刀子。”
“我實話實說而已。且不論你如今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便是你和她的身份,就是最大的鴻溝。”
但凡宗媱不是秦氏婦,秦晏或許還有一絲可能。
但偏偏她是秦氏婦。
不管是秦家還是宗家,都不會允許宗媱再嫁秦晏,這是兩大世族的恥辱,也是不為世道容忍的枷鎖。
“我又何嘗不知?”秦晏喃喃道,“從一開始,我就不敢奢求什麼。”
“那就離她遠點!”扶薑語氣冷酷,“收起你那些不堪的心思,如果你不想害死她的話。”
秦晏所謂的喜歡,隻會成為把她推向深淵的黑手。若此事被捅出去,沒有人會管宗媱是否清白,所有的臟水和謾罵都是由她來承擔。
秦晏跟孫子一樣被扶薑罵了一通,卻也隻能受著,委委屈屈應和著:“我知道了。”
“還有,雲清秋的孩子是怎麼回事,你我心知肚明,不管是不是宗媱推她下水,那個孩子都保不住。所以今日這一出,你必須想辦法洗清宗媱的嫌疑,如若不然,我也不介意向顧寧知透漏我知道的消息。”
秦晏一臉防備:“殿下對嫂嫂,未免太關心了一些。”
扶薑冷笑,“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齷齪?”
秦晏:“……”
又被罵了,好氣啊,可是根本無法反駁。
扶薑麵露不屑:“若當年長公主沒死,以宗媱的才能,區區秦氏如何配得上她?宗氏不管男女,從來不是這後宅大院的金絲雀,而是塞北邊疆的海東青。”
秦晏神色恍惚,忽而又鄭重地向扶薑行禮:“殿下之語,秦晏受教了。”
扶薑斜睨著他:“想明白要放棄宗媱了?”
“不。”秦晏目光灼灼,“如殿下所說,我不會讓旁人有絲毫機會汙蔑嫂嫂,但我也不會放棄。她要當金絲雀,我便將秦府雙手奉上,她要當海東青,我便替她掃平流言蜚語。”
扶薑眸光幽深:“我且看著。”
“看什麼?”
顧寧知走了過來,見他們二人“相談甚歡”,眉頭微不可見地一皺。
扶薑展顏微笑:“沒什麼,顧大人查清楚了?”
顧寧知頷首,“已經有了頭緒,不過,還有一點細節需要詢問一下雲姑娘。”
秦晏:“她已經醒了,我帶顧大人過去。”
他迫切的態度讓顧寧知多看了一眼,不過倒也沒有深思。
屋內,剛剛流掉孩子的雲清秋躺在床上,小臉煞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她呆呆地盯著帳頂,手還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比起傷心,她心裡更多的是恐慌與後悔。
雲清秋不明白,自己隻是想要榮華富貴,為什麼命運一直跟她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