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在思索有什麼辦法能將它掩蓋掉,但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計可施。
就在他已經準備好向賀雲中和謝玉琅揭發楚易的小人行徑,卻見扶薑在抄完賦文之後頓筆,又迅速繞著那團汙漬描畫,熟練而精巧的手法,看得沈熾目瞪口呆。
為了公平起見,他們作畫之時隔著竹屏,謝景鬱仗著身高,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也看不到,一時心焦得厲害。
“沈熾的畫我見過,但扶薑能行嗎?她上回可是連課業都沒寫。”
宗弋一臉“大不了一起死”的厭世感,“隨便,輸了比賽,頂多丟麵子而已。”
謝景鬱瞪大眼睛,“要丟你丟,我才不丟!”
昨天他們剛把楚易暴打一頓,要是今日當著賀雲中和謝玉琅的麵輸給了麓山書院,丟的不止是自己的臉,還有謝家的!
到時候說不定整個京城都會傳謝家不如麓山書院,他們謝氏的名聲就毀了。
而這邊,最後一點香灰落下,竹簾後的人也同時擱筆。
儒生將兩幅畫調換了一下順序,才呈遞到眾人麵前,所有人都一瞬不瞬地盯著畫作,情不自禁地發出了驚歎聲。
此次評選之人是賀雲中、謝玉琅和鐘離越,三人來回觀測了兩幅作品,最後賀雲中選了右邊的畫作。
“此畫勾勒了春山萬紅,將筆墨著於春日勝景,行文更是瀟灑飄逸,實為上乘之作。”
謝玉琅卻停在了左邊的那幅畫作上,久久凝視著,平靜的眼裡,卻翻湧著驚濤駭浪。
身側的賀雲中小聲提醒:“謝夫子,你覺得如何?”
謝玉琅回過神來,壓下了眸底的波瀾,聲音清淡:“此篇文章為《早春賦》,既是早春,又何來萬紅盛放?左邊這幅枯枝未綠,石蘭初開,瘦鳥啼鳴,雖不見萬物勃發,但可觀生命初芽,與《早春賦》正是契合。”
上場的學子們頻頻點頭,顯然也是更讚同謝玉琅的話。
兩位夫子一人選了一幅,這樣一來,決定權就落在了鐘離越手上。
謝景鬱有些懷疑,低聲問宗弋:“鐘離越懂畫嗎?他該不會瞎選吧?”
宗弋道:“在與長公主成親之前,鐘離越差點成了那一年的狀元郎,你說他懂不懂?”
昔日的“狀元郎”鐘離越像是真的隻是來品鑒畫作的一樣,仔細對比了兩幅畫之後,才徐徐道:“若論畫技和畫意,春山萬紅不及枯枝未綠,若論書法,右邊這幅雖然飄逸,卻過於虛浮,反觀左邊這幅,娟秀中卻瘦勁有力。”
此言也算公允,這便是決出了兩幅畫作的優劣。眾人又紛紛猜測,左邊的畫作到底是誰的。
“隻不過……”鐘離越忽然話鋒一轉,“我很好奇,為何畫作下方會有一隻黑貓?”
這也是眾人想問的。
雖然高低優劣分出來了,但那隻黑貓出現得著實有些奇怪。哪怕並不違和,在時間如今緊張的情況下,又何必畫上一隻無關緊要的貓?
謝玉琅盯著對麵幾人,冷暗的目光似裹著寒霜,嗓音清冽:“這幅畫,是誰做的?”
一片寂靜中,扶薑和沈熾上前一步,坦坦蕩蕩地接受眾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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