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雲暗日藏,江風狂躁,似有一場大雨將至。
渡口上行人往來匆匆,酒旗獵獵作響,搬貨的力夫手忙腳亂地卸貨,也有小販推著車匆匆離開。
三叔小跑到渡口旁的茶亭內,道:“方才官家來傳話,今日天氣不佳,不宜行船,所有的船隻都得待在渡口,隻怕殿下是走不了了。”
扶薑不解:“除非碰上颶風暴雨,否則渡口一般不會停船,為何今日如此嚴格?”
魏玄忽然道:“會不會是官府剿匪有關?”
剿匪一事關係重大,官府那邊自然是透不出半點消息,他們也無從猜測。
但若真如魏玄所說,隻怕今日這趟船,扶薑還真得上了。
她讓三叔去打聽一下有沒有黑船,不一會兒,三叔便領了一個皮膚黢黑的矮個男子過來。
那矮個男子打量著他們一行人,笑得分外諂媚:“幾位貴人想坐船?可巧了,我這兒正好有一艘,半個時辰後就出發。”
溫槿眼風一斜:“官府禁止行船,你為何能行?”
矮個男子嘿嘿一笑:“官府是怕江上風大雨大,再把船給翻了。我的船可不一樣,這方圓百裡,誰不知道我黑老三的船最穩固?而且我船上的貨都等著送呢,賺這幾個辛苦錢,哪能叫天氣耽誤了?”
幾人看向扶薑,見她點頭,才應了下來。
黑老三頓時樂了,忙在前頭領路,帶著他們遠離了渡口,朝著西邊的小道而去。
那裡正停著一艘船,雖然磕磣了點,但體積不小,而且還有不少和他們一樣趕著上路和送貨的人。
坐黑船,這船費自然也不低,陳不言大掌一揮,直接包了。
黑老三捧著那袋銀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特地給他們選了個好位置,既能看見甲板,又能看見江上的風景。
他們剛收拾好行李不久,外頭便傳來了黑老三的吆喝聲,這艘黑黢黢的船逐漸駛離了渡口,向著三清峽的方向而去。
扶薑站在甲板上,遙望著暗沉的天極,黑雲堆積,遠山黯淡,擴大的江麵被風吹得起了皺紋。
好在黑老三也沒誆他們,這船看著破爛,但也確實穩固,並無太強烈的搖晃感。
巡視了一圈的魏玄回到她身旁,低聲道:“這船上的人都不太正常。”
“看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
扶薑俯視著下麵船板上的人,“那個蹲在角落裡啃饃饃的男人,穿得樸實無華,但始終捂著自己的肚子,裡頭不是藏著金銀便是寶貝。此人獐頭鼠目,不似富商,那便隻能是賊,隻怕那寶物也不是他的,故而才如此心虛戒備。”
魏玄挑眉,問:“那那兩個穿著短衫的男子呢?”
“那二人左顧右盼,而且手裡拿著一疊紙,專門挑富商攀談,極有可能是人牙子,正在推銷自己的奴隸。”
魏玄不信邪,又問:“那守著貨的黑衣護衛,你總看不出來了吧?”
扶薑輕輕叩了叩欄杆,笑道:“那些人從上船後就輪流守著貨物,可見那批貨十分貴重。江上風大浪大,他們卻絲毫不擔心貨物會跟著船體搖晃,連繩子都懶得係,便證明那些貨很重。又貴重又有分量,裡麵不是黃金,便是兵器。”
魏玄倒吸一口冷氣,“還真被你猜對了,裡麵正是兵器。”
倒不是他親眼所見,而是無意間聽到那些黑衣護衛提起的。
扶薑抬了抬下巴,“看得出來那兩個人是什麼來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