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言表的恐慌襲上心頭,他顫抖著握住她的手,很用力,仿佛生怕一鬆開,她也如同這墓室裡的枯骨一樣腐爛,如同風中的塵光消散。
比起他的失態,扶薑顯得格外平靜。
“還記得一年前在馬車上我與你說過什麼嗎?”
魏玄很想不記得,可是偏偏那些話又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時候他氣憤地質問她,為何要與自己過不去,她給了他三個理由。
第一,他身手不凡,可為她所用。
第二,他撞見了她的秘密,雖然魏玄並不知道那是什麼秘密。
第三,也是他前段時日才知道的,那就是他的身世。
而現在,魏玄什麼都知道了,也什麼都想通了。
她的秘密,是她的身份。
她性情大變,不止阿笙,宗弋、謝景鬱他們,也時常起疑。
她對京城權貴了如指掌,在皇宮更是如魚得水。
她頻頻與鐘離越和容祁作對,明明是來大晟入質的,卻像是要來造反的。
沈焰,十四娘,謝玉琅,叢驍……
那些昔日與容薑有著千絲萬縷的糾葛的人,接二連三地出現在她身邊,毫無理由地信任她,跟隨她,甚至是以命相護。
魏玄真的覺得自己蠢死了。
他為何從來就沒想過,扶薑就是容薑,是那個殺父弑君、令天下儒生唾罵的長公主,也是那個憐憫黎民、救下了賣燒餅的春大娘母女的長公主。
魏玄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夜,長街熙熙攘攘,他手裡還拿著半個燒餅。
“你覺得大晟的長公主是好人嗎?”
“你覺得我是好人嗎?”
“不是!”
“哦,那大晟長公主也不是。”
“你又不是她,怎麼知道她不是?”
“誰知道呢?”
是啊,誰知道呢?
其實答案,她早就告訴過他了。
魏玄紅著眼眶,聲音嘶啞:“既然決定瞞著,現在又為何要告訴我?”
沈焰知道,十四娘知道,謝玉琅知道,或許以曉寒生的聰慧,他也知道了。
就他跟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仿佛他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是遊離於她的世界之外的陌生人。
她說:“因為,我累了。”
“我之所以救你,就是想利用你和歲炎國做交易,如今交易已經達成,你卻還纏著我不放,著實讓人頭疼。”
“你既知我的身份,便明白隻有利益才是我追求的目的。比起可笑的情啊愛的,我更想要的,是爭權奪利,一統天下,為懷安軍和昔日的容薑報仇雪恨!”
“所以,彆再拿你那些幼稚的問題來問我。你確實幫了我不少,但我也救過你的命,如今我們兩清了。”
“所有的糾葛從這裡開始,那也就在這裡結束吧。”
“彆再來糾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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