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鐘離越腦海中炸開了一道白光,耳畔如有雷聲滾滾,眼前更是一陣暈眩。
“長公主?”
他不可置信地凝視著她,兩眼泛著濕紅,視線也逐漸模糊。
“是你?真的是你?”
扶薑輕笑,“我沒死,你很難過嗎?”
不!不是的!
鐘離越拚命搖頭,眼淚也控製不住地滾落。
“薑薑,我……”
“閉嘴。”
她輕飄飄地睨著他,“這個名字,也是你叫的嗎?”
鐘離越淚如雨下。
他卑微地伸出手,似乎是想觸碰她,然而目光觸及她眼裡的冷意,卻又如針紮了一般,顫抖著縮了回來。
“鐘離越,這些年你過得可好?午夜夢回,你可曾想起慘死於雁留山上的懷安軍?”
“皇陵冤魂千千萬萬,你踩著他們的屍體上位,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我會從地獄裡爬起來找你索命?”
鐘離越跪在她麵前,顫抖的唇似有話要說,最終也隻是閉上了眼。
“殺了我吧。”
“噗嗤!”
一支箭穿過了他的胸膛,他驀地睜眼,滾燙的血從胸口湧出,逐漸冰冷的身體,連抬頭都費勁。
“還記得這支箭嗎?”扶薑伏在他耳畔,“當年你就是用這支箭殺的我,現在,我還給你……”
原來,被一箭穿心是這種感覺。
心臟被劈開,冷風灌入,疼痛蔓延全身,身軀逐漸僵冷。
當年的容薑,也這般疼嗎?
他倒在地上,眷戀的目光始終舍不得離開她的臉。
這是容薑啊!
是他的妻,是救他於水火的恩人,亦是他此生虧欠最多之人。
真好啊,她還活著。
他沒有機會贖罪了,但死在她手裡,也沒有遺憾了。
血從口中溢出,模糊了那一句懺悔。
“對不起……”
扶薑靜靜地看著他顫抖抽搐,哀傷的眼睛逐漸失去了光彩,直到全無生息。
林間的風呼嘯著,掃著她單薄的身軀,心臟仿佛空了一樣,眼中無悲無喜。
她轉過身,瞳孔中倒映著一道瘦削的身影,風從他身側吹過,他不知站了多久。
扶薑驀然一驚,看著容幸朝自己走來,那雙酷似容妍的眼睛,全然沒了昔日的溫和澄澈,隻有濃烈的恨意與不可置信。
“你是容薑?”
蒼白的唇緊抿著,扶薑的聲音儘量保持平靜。
“容幸,你聽我解釋……”
容幸失聲咆哮:“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容薑?”
她直視著他,“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容幸最後那根脆弱的心弦也徹底斷裂。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是。”
容幸雙眸通紅,嘲諷道:“你收留我,讓我拜謝夫子為師,讓叢叔叔教我武藝,是想彌補你犯下的罪過嗎?”
扶薑眉頭一皺,低聲喝道:“容幸,你理智一點!就是怕你如今這副模樣,所以我才一直瞞著你。”
容幸冷笑:“你瞞著我,難道不是因為害怕你對我娘做的事被公之於眾嗎?”
頭突突地疼著,扶薑三言兩語跟他解釋不清楚,便想把他帶回去,容幸卻連連後退,仿佛她是什麼洪水猛獸。同時手中的劍高高舉起,鋒利的劍尖對準了她的心臟。
扶薑的心徹底冷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容幸牙齒發顫:“你害死我娘,我曾經立誓要殺了你……可是你救過我的命,教我讀書習武,又有恩於我……”
“所以呢?”扶薑目光冰冷,“你現在用我送你的劍指著我?”
“我不殺你,也殺不了你,但是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棄了劍,同時隔斷了衣角,眼神堅毅而決絕。
“容薑,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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