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殿下!”
青和大驚失色,即刻護在鐘離越麵前,“你想做什麼?”
扶薑打量著他們這副狼狽的模樣,甚至連劍都懶得拔。
“我想做什麼,你覺得現在的你還攔得住嗎?”
“你……”
“青和。”
鐘離越看住他,聲音沙啞,目光無悲無喜,隻餘下深不見底的空洞。
“殿下是來取我性命的嗎?”
“不然,來救你的嗎?”
“我這一生未曾求人,但如今,能否求殿下一事?”
“請說。”
“放我一條生路,待我了卻遺願後便自戕,也省得殿下動手。”
“不太行。”扶薑漫不經心道,“我跟人有過約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鐘離越仰著頭,“殿下為何非要與我過不去?我自認從未得罪過殿下。”
扶薑彎了彎唇,“雁留山上多少條人命,駙馬還記得嗎?”
雁留山……
鐘離越瞳孔一震,“你……你是為他們而來?”
“所以,你告訴我,我有什麼理由放過你?”
“我不能死!”鐘離越咬牙顫聲,“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贖罪!我想去雁留山,重新安葬容薑和懷安軍!”
哪怕冤魂千萬,罪孽深重,他欠下的血債,理應他自己還。
“駙馬快活了六年,如今倒是想起那些被你枉害的人了,你覺得我會信嗎?”
知曉扶薑不可能放過他們,哪怕已經強弩之末,青和還想奮力一搏。
“大人你馬上走,屬下拖住她!”
他怒喝一聲,握著劍衝向扶薑,但重傷之軀卻連她一招都接不下。
那把出鞘的劍貫穿了他的身體,青和渾身一顫,緩慢而僵硬地倒在鐘離越麵前。
“青和!”
鐘離越撕心裂肺地大吼,拚命地撲上前去,艱難地將他抱起來。
鮮血從青和口中不斷湧出,他難過地看著鐘離越,手抓住了他的衣袖,顫著雙唇,逐漸失去光彩的眼眸溢出了熱淚。
“大人……快……快走……快……”
他的手漸漸垂下,呼吸驟停,失去了焦距的瞳孔,無神地盯著虛空。
“公子,忍忍吧,有朝一日我們一定會離開鐘離氏的。”
“是屬下辦事不利,請大人責罰。”
“屬下的命是大人救的,願為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大人你快走,我拖住他們!”
“大人,快走……”
青和。
青和……
鐘離越抱緊了他的屍體,痛苦地哽咽著,顫抖的肩膀,仿佛在一瞬之間轟然倒塌,絕望的嘶喊回蕩在漆黑的夜中。
“扶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癲狂地站起身,赤手空拳便衝向扶薑,眼神凶狠地仿佛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扶薑避也不避,隻是待他到跟前時抬腳一踹,鐘離越便如斷了腿的野狗一般,狼狽地摔跪在地上。
一陣寒光閃過,一把匕首朝她捅來。扶薑微微側身,擒住鐘離越的手,反手一折,匕首也隨之掉下。
鐘離越用左手接住,眼疾手快地再度刺去,卻被一把劍擊開,匕首掉落在地。
鐘離越側眸,目光擦過劍身,瞳孔驟然一震。
“小青鋒……”
他呢喃出聲,又抬頭怒視著扶薑,“這把劍為何會在你手上?你有什麼資格用這把劍?”
“我的劍,我為何沒資格用?”素顏蕾蕾得得得,
“你的?”鐘離越獰笑,“你可知道,這把劍的主人是……”
話說到一半,鐘離越像是想到了什麼,頓時如遭雷擊。
“你……你是……”
扶薑微微俯身,清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幾年不見,駙馬已經認不出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