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黑，濃稠的像調不開的墨汁，黑的純粹而徹底。
明明沒有人，房間的門卻自己開了又關。許久，一身中衣的戚震天才點亮了房間的蠟燭，佯裝起夜。
燭光起，映照出椅子上端坐的身影，由於燭光靠的太近，投射在牆壁上影子顯得尤為高大而威武。戚震天卻無半點異色，剛進門，他就聞到了千歲爺身上特有的氣息。
“千歲爺這是夢遊到此處了？”
“嗯！一覺醒來，竟來到了此處。不知道天兒又是夢遊到了何處，此時才回？”千歲爺語氣無波，神情如常。
昏黃的燭光並不能照亮彼此臉上的形色，卻又照的彼此都心間明了。
戚震天也不打算隱瞞他從宮中而來的事實，且不說他瞞不過，他本也打算如實相告。接下來的事情，單憑他一方之力可不能成事。而千歲爺眼巴巴的將人送入宮中，不可能不留眼線，縱使他不說，想必千歲爺也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自是從該來處來！”戚震天從容的落座千歲爺對麵，“千歲爺，天兒不欲浪費時間打啞謎。今夜宮中大亂，乃天兒和世子所為。不過，真正的重頭戲在明日。此番小魚兒入宮，確實給天兒帶來了不少驚喜。”
“想要什麼？”千歲爺自是知道戚震天的秉性。雖然天兒是他教養著長大的，但是他幾近無情的嚴苛，天兒深知那是為了他好，但是心裡不可能沒有怨懟。畢竟他身上和心上，那一道道深深傷痕，可做不得假。
所以，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交易多，交情少。
戚震天口中的‘驚喜’，千歲爺想要分享，那自然是需要拿東西來交換的。
“千歲爺想要什麼，我便要什麼！”戚震天毫不避諱！從前不想，那不是真不想，如今想要，那也是真想要。既然那是他的宿命，那他就順命而為。
“嗬嗬嗬~~”千歲爺的笑聲裡多了些難以名狀的悲涼和酸澀。他窮其一生，就是想要戚震天心甘情願的登頂，到後來使儘千般手段萬般算計，讓他不得不登頂而今，一個認識不到兩年的小丫頭，竟然就讓他這般放下一身傲骨與反骨，鑽印著登頂
他堂堂千歲爺，竟然不及一個小丫頭！
不過，總算殊途同歸，結局就是他想要的，那就夠了。
“允了！”
他們都不意外這個走向。
戚震天將林小魚在宮中的發現，一五一十儘數告知。千歲爺眼裡震驚無比，林小魚進宮不過半日，竟然將狗皇帝的底細摸了個七七八八。
齊、王兩大司，旗幟鮮明的站隊，那是明麵上的事情。韋正國確實還有一支蠱主隊伍，但卻不是他人，而就是齊王宋朱青五大司中的一個或者兩個，他至今無法確認。
至於養心殿下的東西和勤政殿下的養蠱之地，他多少有些猜測，但是始終找不到出入口，沒想到林小魚竟然這般能耐。
“千歲爺並無太多訝異之色，倒是我等多此一舉了。”戚震天瞧著千歲爺眼裡的眸光，訝異之色有，但不多。多是驚訝於林小魚如何能在那般短時間內得到這麼多的信息，而非信息本身。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千歲爺極力克製著眼裡的驚濤駭浪，要知道他可是花了十來年才摸到了些門道，遠沒有林小魚的這般詳細。隻是他從來喜怒不形於色，不肯叫人看出半分端倪。
“林小魚果然不同凡響。既然允諾了，自然是作數的。屠夫人這邊，交給我。”
語頓，千歲爺抬眸，看向同樣喜怒不形於色的戚震天，詢問道“你們深夜入宮，是為了給林小魚打掩護？她又行了什麼驚天動地之舉？”
儘管戚震天極力壓製了，但是千歲爺還是瞧見了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山禦醫賜予她一法寶，此法寶能當庫房用。今夜，她大概、可能閒逛了幾處宮殿的庫房，具體逛了幾處，逛了哪幾處，明早自見分曉。”
“哈哈哈哈——”
千歲爺暢笑幾聲，這林小魚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過，也是她有能耐，孤身一人入宮，明明人生地不熟的，她卻能在半日之內摸清韋正國的底細，還能將消息傳送出來。又能和戚震天等人裡應外合，夜盜宮廷。
這一步棋，他走得當真是妙極！
“齊王宋朱青五大司，誰都有嫌疑。如今的精國不似從前，能有一百五十來個蠱主，已是不易了，此其一。其二，護衛隊之事，我自有成算。”
“簡言之，屠夫人和護衛隊，我料理。其他的，若你無法料理，那你也彆妄想其他了。”老千歲說完，不再停留。隻聽得窗欞微動，眨眼間，房間內隻剩下戚震天一人。
戚震天看著窗台出神，眼底晦暗不明。這老千歲倒是會撿便宜，護衛隊和屠夫人都搬到明麵上了，他倒是知道去料理了。這蠱主之事，和韋正國其他暗中勢力，毫無頭緒，就扔給他了。
隻是，他們誰都不是傻子。
屠夫人埋藏的如此之深，而護衛隊又是曆代皇帝的最後底牌，可想而知，這兩者必是韋正國手中最重要的兩枚棋子。
戚震天心裡一時複雜翻湧！
不過，此時，並不是的他慨歎的時候。除了精國，他還有力、旺、盛三國的事情需要處理。老千歲攬過了荊國的重擔，戚震天倒是可以心無旁騖的處理三國事宜，確實讓他輕鬆不少。
話分兩頭，養心殿韋正國寢宮。
層層防護的寢殿裡，韋正國一臉陰沉的坐再龍床上，侍寢的妃子，早在異動發生之時，就被送走了。
此時，整個寢殿壓抑異常，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伺候在側的侍衛和太監大氣也不敢出。
“曹慎還沒有回來？”龍床上的韋正國終於開口了。
“奴才這就去請！”
小太監躬身推出寢殿，直奔勤政殿偏殿。所幸兩殿緊挨著，不孝半炷香，小條件便領著老太監曹慎疾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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