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看青山巋然不動,近看鬆竹搖擺不止。
謝灼是山,也是鬆竹。
宴尋偷偷覷了眼神色清冷,眸光堅定的謝灼。
勸不動,勸不動。
誦經打坐的人都頑固。
想起被丞昇拎走不見蹤影的兩壇酒,宴尋也顧不得多思,拱手告退。
房門闔上前,視線不舍的瞥過木架上的最後一壇。
書房寂靜無聲。
謝灼緩步行至窗前,心想今夜的月色甚美。
汝陽伯府。
忠勇侯府。
隔著一堵堵牆,一條條街看著同一片月色。
嗯,月色甚美。
……
皎潔的月亮逐漸隱沒,一輪紅日躍過山巔,高懸於天際。
又一天,開始了。
顧榮陪顧知用完早膳後,便光明正大帶著青棠出府。
漫不經心逛了幾間首飾、成衣鋪子後,租了輛馬車繞了會兒路,旋即去往城郊曲明湖。
白日裡的曲明湖,不似夜裡繁華喧鬨。
沒有鼓蕭聲動,沒有美人起舞,沒有花船競價。安靜的好似達官貴人雲集的上京城西的長街。
似乎夜裡的時辰吸儘了這一帶的生機。
“曲明湖?”
青棠一下馬車,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不是悸動,是害怕。
平日裡,鮮少有上京貴女踏足此處。
顧榮戴著冪籬,輕拍了青棠的手背“莫慌,每年一度的春秋閣雅集在即,沒有人會不長眼的此時生事。”
曲明湖花船風月場最是熱鬨。
同樣的,級彆差異也就分外明顯。
能勾的客官前赴後繼一擲千金的娘子可得花船樓,飛簷翹角華美又寬敞。
反之,便是一艘破破爛爛的烏篷船,船頭掛盞暗紅色的燈籠。
這世上,處處都涇渭分明。
玉泉娘子,便是她要找的人。
在曲明湖遠不如如今這般繁華時,玉泉娘子美豔之名便已遠播。
數年一日,玉泉娘子容貌依舊。
多的是慕名而來之人想一睹玉泉娘子風姿。
走過長長的木橋,顧榮停在燈籠上勾勒著玉泉的樓船前,空氣中彌漫著濃鬱而清冽的酒香,令人不禁陷入一種錯覺,仿佛曲明湖的碧波蕩漾,既像是清澈的湖水,又似是醉人的酒池。
登船,立於甲板。
有小丫鬟迎上前“姑娘,娘子歇下了,不見客。”
顧榮輕聲道“煩請姑娘轉告玉泉娘子山淥二字。”
山淥,山間清泉。
亦是玉泉娘子的泉。
小丫鬟滿頭霧水,輕輕掀起珠簾,步入室內。
顧榮隱約捕捉到一陣杯盞落地的細微聲響,隨即,紛亂而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響起。
珠簾輕輕搖曳,一位風姿綽約、韻味十足的女子悄然出現在視線之中。
發髻半散,衣衫淩亂。
看清來人後,玉泉娘子眼中的灼灼光芒頓時黯淡,秀眉輕蹙“你是何人?”
“可否入內一敘。”顧榮垂眸道。
玉泉娘子理了理發髻,攏了攏衣衫,抬抬手“樓上一敘吧。”
隨後又偏頭看向小丫鬟“阿淼,為客人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