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慧還不至於讓顧榮自傷己身。
丞昇他是該說小侯爺有原則,還是沒原則?
若是有原則吧,小侯爺會公報私仇。
若說小侯爺沒原則吧,小侯爺又會詳查,經京兆府,確保證據確鑿。
小侯爺不愧是小侯爺。
“屬下這就去。”丞昇垂首應下。
待丞昇離去之後,謝灼換上了一身全新的月白色長袍,整個人瞬間顯得清冷而高潔,與先前的陰鬱冷峻截然不同。
雖說顧榮已然知悉他的身份,但他更願意做顧榮心中光風霽月滿懷冰雪的君子。
皇鏡司也好,隱龍衛也罷,他是謝寧瑕。
可在顧榮麵前,他該是謝如珩。
重新將迦南香木嵌金珠手串戴在手腕上,正正衣冠,抬腳出了靜檀院,安靜地等在顧榮離府的必經之路上。
他信顧榮。
但,親眼見見,更安心。
確切地說,即使安心,他也想見顧榮。
橘紅色的夕陽餘暉溫柔地灑落在謝灼的身上,悄然間驅散了他周身那難以名狀的淡漠,隻餘下滿心期待的喜悅與翹首以盼的期盼。
謝灼心想,並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枯燥乏味。
每一瞬,都有不同的感覺。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謝灼眉眼不自覺露出些許笑意。
“見過小侯爺。”
替顧榮引路的婢女,一見謝灼心下驚愕,忙不迭福身行禮。
顧榮抬眼看去,紅唇微張,似是有些不知該如何形容這一幕的驚豔和美好。
謝灼靜靜地立於繁花盛開的青石小道上,身後晚霞絢爛,猶如九天之上的織女,以雲霞為線,為謝灼量身打造了一件流光溢彩的紗衣。金光閃爍間,又似有無數細微星光,悄然灑落。
謝灼,真真人如其名。
灼,明亮也。
“顧大姑娘。”
蘊著淺淡笑意的聲音響起的刹那,顧榮隻覺恍若仙人臨紅塵,降於她身前,淺笑嫣然的朝她伸出了手。
她一直都知道,她自己便耀若春華,美的不可方物。
可,此刻,謝灼亦如此。
“謝小侯爺。”
顧榮很是感謝垂落而淩亂的發絲,遮掩了她外露的情緒,不至於在謝灼麵前失態。
謝灼頷首致意,又朝著引路的婢女輕聲道“你先下去吧。”
“本侯有事相詢於顧大姑娘,親自送她出侯府。”
婢女規規矩矩應下,再次行禮後,恭身離去。
春意盎然的小徑上,謝灼垂眸看著顧榮的麵頰,緩緩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底又冒出隱秘的歡喜。
顧榮將他的期許和囑咐記在了心間。
在謝灼目光注視下,顧榮罕見的覺得頗為羞赧不自在。
或許,是落日太迷人了,亂了她的心。
顧榮長睫輕顫,眼神微微閃躲“謝如珩,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謝灼淡笑。
一切儘在不言中。
是很熟悉。
當初,顧榮借與沈和正婚約的風波,初次瞪府,尋求母親的庇護,得償所願告辭時,他便以正好有關於沈家郎君的事情需詢問顧榮為由,親自送顧榮離府。
他哪有什麼事情相詢。
宴尋親眼目睹了康灃和沈和正場麵之激烈,又著手為顧榮掃,不著痕跡的將人引去了廢棄的花船。
當晚,宴尋就將來龍去脈稟明了他。
他不過就是想麵對麵跟顧榮說說話,所以才找了如此拙劣的借口。
那時,他就已經認定了顧榮。
“這一次,你想詢問何事?”顧榮仰頭,挑眉,嬌俏明媚道。
謝灼道“無事相詢。”
“但,我想,顧大姑娘心有疑惑。”
“你願意為我解惑?”落日餘暉映在眸中,顧榮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夕陽不灼人,灼人的是謝灼。
謝灼“若顧大姑娘問,我願知無不言。”
顧榮心停跳了一瞬。
短短一句話,她窺見了深不見底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