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翀在馬上睥睨著那將官,不屑地問道“叫什麼名字?現居何職?”
“卑職餘勇,現任左武衛第一營指揮使。”
“一個小小的指揮,也敢在此耀武揚威!孤今日若是就不讓你查驗,你又能如何?你還敢強行動手不成?”祁翀挑釁道。
餘勇有恃無恐,毫不退卻,朗聲道“殿下雖然尊貴,可也要遵守朝廷法令。禁軍查驗過往人員車輛乃是依職權而行,殿下若要硬闖,卑職不敢阻攔,但也不敢玩忽職守,就請殿下的馬蹄踏著卑職的屍體進城吧!”
餘勇這番話大義凜然,不知內中情由的莫不以為他是個儘忠職守的好官,兩旁圍觀的百姓果然竊竊私語,紛紛為餘勇叫好。
聽著百姓的議論逐漸不利於自己,祁翀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盧杞趁機勸道“殿下,要不您就讓一步吧,再這樣僵持下去耽誤了謁廟和麵聖的時間,隻怕陛下怪罪!”
“盧侍郎,你真以為他們是要抓什麼細作嗎?孤剛一回京就遇上了抓細作,怎麼就那麼巧?再說了,大長公主殿下的車駕不用檢查,孤的隨員就非得要查,這分明是禁軍在給孤下馬威!孤要是就這麼讓他們欺負了,今後在朝中還如何立足?”祁翀怒道。
“這”祁翀直接點明了禁軍的企圖,盧杞反而不好說話了,如今他勸哪頭都不對,一時也無話可說了。
餘勇見祁翀態度堅決,越發確定了所要尋找的人和東西必定就在車隊中,於是對手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即前去報信。
就在雙方僵持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之後,一隊騎兵自遠而來,為首一人雖未著盔甲,但不怒自威的氣勢絕非一般人可比。
馬到跟前,那人注視了祁翀良久,淩厲的目光仿佛要將祁翀生吞活剝了一般。
祁翀自然也認出了他,他不慌不忙,就那麼斜著眼輕蔑地看著眼前之人,倒是祁翀身後的韓炎十分警惕地望著來人。
柳明誠沉聲喝道“謝宣!王駕之前不可無禮!”
謝宣瞟了一眼柳明誠,緩緩地下了馬,叉手躬身道“臣禁軍大將軍謝宣參見秦王殿下!”謝宣將“秦王殿下”四個字咬的極重,語氣中卻又充滿了不屑。
“謝大將軍!”祁翀依樣畫葫蘆,以同樣的語氣回敬了謝宣,“好久不見呀!孤又回來了,謝大將軍很失望吧?”
“殿下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欣賞這京城的繁華景象吧,下次要是再離開京城可就未必還有機會回來了!”
“這個就不勞謝大將軍操心了。現在,孤要進城,麻煩讓個路吧?”
“餘勇,查過了沒有?”
“回大將軍,殿下拒絕查驗!”有了靠山,餘勇更加來勁兒了。
“秦王殿下,左武衛奉旨捉拿細作,過往車輛、人員一律要查,殿下想要抗旨不成?”謝宣眯起了眼睛,語帶威脅。
“喲!這連聖旨都搬出來了!嚇唬誰呐!”祁翀嘴上這麼說,音調卻輕了不少。
謝宣隻道他心虛,更加篤定了車隊中必有貓膩,態度愈發強硬“殿下,今日您要進城還就必須得接受禁軍查驗,否則臣隻好將您拿下交由陛下處置了!”
“你敢!”祁翀大怒。
謝宣冷笑一聲,一揮手,一隊弩手上前瞄準了祁翀。
“放肆!”柳明誠大喝一聲,與韓炎雙雙護在了祁翀身前,身後的護衛也紛紛亮出了利刃。
祁翀臉色鐵青,半晌沒說話。謝宣也不敢真的傷了祁翀,揚起的手遲遲沒有放下。
盧杞眼見得雙方都騎虎難下,連忙打圓場“殿下、殿下,謝大將軍奉旨辦事,這個麵子您就當是給陛下了!您要是不放心,下官親自看著他們,絕不讓他們驚擾了內眷,如何?”
祁翀斜了盧杞一眼,猶豫了半晌,不甘心又無可奈何地道“既如此,那就看盧侍郎的麵子了!不過孤可有言在先,車上不少珍稀物件,件件價值連城,若是有所損壞,誰來負責呀?”
謝宣心中暗道隻怕這又是拿言語嚇唬人呢,豎子不過爾爾!
“殿下放心!如有損壞,臣願十倍賠償!”
“好!謝大將軍爽快!盧侍郎,到時候您可得做個見證!”
“是!下官願意作保!”
“那就麻利兒地查吧!元明,你陪著禁軍的兵老爺們一起查,咱可得好好配合,省的人家又拿抗旨的大帽子壓人!”
“是,殿下。”從韓炎的身後閃出一人,他低著頭麵無表情應道。
祁翀的態度突然變得出奇的痛快,倒讓謝宣一愣,他本能地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但已不容他多想,總不能事到如今自己又不查了吧?
“查!”一聲令下,餘勇立即帶人逐輛車查看,所有人一一核對身份,盧杞、元明全程陪著。
查了大半個車隊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直到將近隊尾,幾十輛平板車上拉著上百具棺材。
“這是什麼?”餘勇疑竇頓生。
“怎麼?你們家沒死過人嗎?”元明依然是麵無表情,聲音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