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王棟陷入沉思的倒不是反方的那番謬論,那人明顯在偷換概念,也就是這個小胖丫頭沒有辯論經驗,才會這麼容易地就被他牽著鼻子走。
王棟其實已經見過這位女孩好幾次了,她是孫莉莉的好朋友,兩人常常形影不離。
之前的幾次孫莉莉來家裡串門,都帶著她,所以也算是熟人。
她認識王棟,但不認識王梁,並不知道王棟就在下麵聽她辯論。
王棟心想,下次見到她,一定要想著提點她兩句。
就她這個認知水平,之所以能有資格上台,大半靠的還是她和孫莉莉的關係,甚至還有可能是因為她見過自己的緣故。
對於反方的一大堆指控,王棟並不覺的自己做錯過什麼,因為他就沒進行過什麼“統治”,不論是在地球上,還是在神國裡。
對地球上的政治活動,他從始至終都沒乾涉過分毫,甚至都不曾對政府的舉措發表過任何評論。
在神國裡,王棟除了製定了一些規則,通過機器確保人類不會互相傷害之外,也從未乾涉過任何人任何事。
他理想中的神國本來就應該是無政府主義的。
你們都成神了,還不能自己做決定麼?還非得弄個“政府”管著你們?替你們做決定?
反方的這番話之所以對一些人還有誘惑力,隻是因為神國存在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人們現在擁有了完全不依賴彆人的神之軀和神之力,但卻還沒有來得及形成不依賴彆人的神之心。
所以,他不想為自己辯護,也不著急。
神國中物質極大豐富的生存環境,未來一定可以孕育出絕對自由的心靈,那時候的人類才可以真正成為神。
麵對來自宇宙的威脅,王棟不是沒想過與政府合作,把自己遭遇的一切都向政府和盤托出。
憑什麼整個人類的命運要他一個人來背負?
但他太了解人類政治的運作規律了。
政府大部分時候就是社會中不同利益群體進行博弈的場所,然後再按照博弈結果進行利益分配。
他當然可以把利益都分享出去,隻要人們肯跟著他一起去麵對危局。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為自己謀取什麼利益。
但有一件事情他改變不了,他是這台神秘機器的掌控者,這不是他自己爭取來的,也不是他能改變的。
就算他想把這個掌控者的身份轉讓給彆人,他也做不到。
這就意味著,在力量博弈的盤子裡,他的力量必然一家獨大,所有其它力量在他麵前都渺小得幾乎看不見。
有多大的力量就拿走多大的利益,這本來就是人類一切政治決策背後的根本邏輯。
如果一些勢力拿到了利益,卻沒有保住這些利益的力量,那麼,它們會怎麼辦呢?
它們絕對不會把希望寄托在王棟的善意上,它們的邏輯一定是趕緊把王棟弄死,把這種可能危害到它即得利益的力量儘快消滅掉。
然後再想辦法瓜分王棟的力量。
任何這樣做行不通的理由,在碰壁之前它都不會相信。
這就是人類社會的本質。
除非他真做個威權者,像曆史上所有開國君主一樣,把所有的利益集團都更換成被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些勢力。
但他既沒有那份興趣,也沒有那份時間。
他也做不到舍我其誰,嚴重缺乏威權者應有的權力欲望。
開創基業從來都是一個篳路藍縷的艱辛過程。
沒有那種權力欲做支撐,做起來會非常吃力,結果也必然是照貓畫虎,事倍功半。
當不了威權者,卻主動去跟各種政治勢力合作,結局會怎樣?
隻要蜜月期一結束,他就會多出許多死敵出來,還是隱藏在他背後的那種。
到時候,他恐怕連敵我都分不清了,無論做什麼,都會有無數暗戳戳的掣肘力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