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絕不做讓皇阿瑪傷心的事
這番話,與胤禛擔心的一樣,事情一旦敗露,不僅僅是八阿哥一人的前程和榮辱。
瑛福晉繼續道:“當然了,未必是求八阿哥辦什麼事,拉攏示好,也是有的。”
毓溪心裡明白,沒有確鑿的證據,胤禛都不能下定論的事,她不能給姨母家添麻煩。
“聽說皇阿瑪幾番在朝堂上誇讚八阿哥,大臣們最是見風使舵,花些銀子在八阿哥跟前留個好,很值得。”
“這朝堂裡,難有乾乾淨淨的,我這鈕祜祿家的主母,沒資格評判八阿哥的對錯。可他們到底太年輕,誰不知道兩口子在宮裡宮外都不容易,皇子的俸祿與賞賜向來都有定數,這麼急著買地選宅子,等同到處與人說他們有錢,豈能不惹人懷疑。”
毓溪問:“元宵那日的事,姨母可知道?”
且說那一天,瑛福晉傍晚才進宮,沒有親眼瞧見八福晉剛進宮時的滿身珠光寶氣,事後才聽其他女眷議論,因是道聽途說,就不敢隨便向毓溪提起。
胤禛和毓溪同樣沒親眼瞧見,但此刻和姨母對上了話,兩邊毫無偏差,可見是真的。
瑛福晉嘖嘖道:“既然受了覺禪貴人點撥,怎麼轉身又張揚起來,莫不是這銀子,是有正經來路的,他們有底氣。”
毓溪則說:“銀子若不是長輩的貼補,便是那官場裡的人情,姨母,比起這銀子的來路,我更在意的,是延禧宮那位。”
“覺禪貴人?”
“是。”瑛福晉笑意深深,說道:“想來娘娘她,什麼都沒對你們說過。”
毓溪道:“胤禛一個晚輩,怎好打聽庶母的事,而我呢,額娘隻說,她不提的事,我就不該問。”
姨母與婆婆是親姐妹,毓溪知道輕重,沒的在瑛福晉跟前撒謊,她的的確確被婆婆拒絕談論覺禪貴人,直到青蓮和母親告訴她那些過往。
“娘娘得寵封妃後,對宮裡的故人和落魄的嬪妃,沒有不照顧的。因此覺禪貴人在旁人眼裡,不過是這些受永和宮恩惠的後宮的其中一個,若非八阿哥成才,誰也不會記起她。”
“姨母說的是。”
瑛福晉說:“可那真是個美人啊,這幾日家中會客,提起元宵夜宴上的熱鬨,不少人都說到了覺禪貴人。”
毓溪問:“大家說什麼?”瑛福晉想了想,正經道:“毓溪,打聽這些事,你不怕娘娘怪罪?”
毓溪說:“額娘若責備,我自有解釋,可姨母不便說的話,也絕不敢勉強您,您不要為難。”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或者說,我對那人不感興趣。”瑛福晉笑道,“但我能猜想,你擔心的是什麼。不管了,娘娘若是責備,我也擔一分,眼下你懷著孩子,可不能讓你心思太重。”
“多謝姨母體諒。”
“毓溪啊,你把心放肚子裡,八阿哥不是覺禪貴人的指望,不論之後何種光景,事情也絕不會變成她複寵得勢,欺壓永和宮。你和胤禛在宮裡宮外要應付無數的人,但這些人裡,大可以將覺禪貴人劃出去。”
毓溪毫不避諱地問:“姨母如此肯定,是額娘親口對您說的?”瑛福晉點頭:“的確是娘娘親口對我說的,至於為什麼不能對你們提起,以娘娘的性情和人品,她不會做教唆兒女玩弄權術之事,你說呢。”
“是,額娘從來隻教導我們,要自身行得正。”
“這件事,我不會對娘娘提起,你們也不用再去打聽。毓溪,覺禪貴人那兒,不必在乎,一切都在娘娘的掌握中,她們有她們的默契和約定。往後的日子,照顧好你自己,輔佐胤禛好好當差,有真本事、有拿得出手的功勳,才是最大的底氣。”
毓溪很感激,欠身道:“多謝姨母提點,我一定將您的囑咐,轉告給胤禛。”
瑛福晉愛憐地說:“姨母也就能幫這些小事,大事兒還得靠你們自己,這才剛開始呢,我和娘娘的心意一樣,隻盼著你們好。”
這個時辰,領了皇命要隨駕出征的大阿哥,照規矩來向太後和惠妃告知此事。
惠妃生怕兒子不見她,特地等在寧壽宮,此刻跟著兒子一起退出來,才好說些不能在太後跟前提起的話。
胤禔很不耐煩,可也不能甩臉走人,母親囉嗦的無非是元宵那晚,他從長春宮偷偷抱走了兒子,還帶著妻子提前退席,這些抱怨,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懶得理會。
“你不在京城的日子,她一個人如何照顧得來那麼多孩子,把弘昱抱來宮裡,等你回京了再接走,難道我還能攔著不成?“
“他如今隻是個會吃奶的娃娃,養幾個月也不能聽您的話,何況皇阿瑪不在宮裡,討不得他喜歡,何必折騰呢?”
惠妃愣住了,兒子這話居然有道理,她無非是想讓孫子照著自己的心意長大,可一個奶娃娃能懂什麼,且皇帝不在宮裡,她要養給誰看。胤禔說:“您兒子要打仗去了,就不擔心我嗎,額娘,咱們母子,究竟怎麼了。”
然而惠妃有苦說不出,他們母子其實從來都不親厚,胤禔不是在她膝下養大的,她不知道養大一個孩子要付出多少感情,胤禔也從來不明白,什麼是來自母親的愛意。
娘兒倆能像現在這般“親密”往來時,兒子已經大了,惠妃也早就失寵,母子的言談之間,就隻有利益二字。
惠妃眼神黯淡,隨口道:“你多多保重,伺候好皇上。”
胤禔嗯了聲:“額娘若沒其他的事,兒子就往前朝去了。”
“去吧……”惠妃轉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又回身道,“等等,有件事要你留心。”
胤禔努力耐下性子:“額娘吩咐。”
惠妃看了眼左右,輕聲道:“去查一查老八近來與何人往來,那日郭絡羅氏進宮,滿身金銀翠玉,他們兩口子能有什麼錢置辦這許多,可彆是胤禩在工部受賄。”
“有這事兒?”
“若是查到什麼,不要聲張,這樣的把柄得在關鍵時候才派用處,知道了嗎?”
胤禔眉頭緊鎖,點頭道:“明白了,額娘放心,這些兄弟裡頭,彆人不說,老八是您養大的,我還能讓您養個白眼狼不成。”
惠妃苦笑:“我倒有些後悔,沒真正養他一場,不然他的心思能在我身上,才對你有好處。”
胤禔很不屑,傲然道:“我可不稀罕,真要有一天和老八爭奪什麼,就是那幾個都不在了,可他們若不在了,老八又算什麼?”
“你小點兒聲。”
“額娘,我走了。”見兒子遠去,惠妃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張望後,才帶著宮女離開。
可是隔著宮牆,牆根下居然站著溫憲和小宸兒,溫憲攤開手,露出那塊大阿哥托四哥給她的玉佩。
她不想要大阿哥的東西,方才打算追出來還給兄長,沒想到姐妹倆走到這裡,居然聽見惠妃和大阿哥在牆外說話。
小宸兒拉著姐姐遠離宮牆,一路退回了寢殿,才敢出聲說:“惠妃娘娘怎麼能這樣,八阿哥若真做錯了事,她不是該訓斥教導,引他上正道嗎?說那些話,怎麼對得起皇阿瑪的托付?”
溫憲卻問妹妹:“你真的心疼八阿哥?”
小宸兒說:“心疼是談不上,可都是皇阿瑪的兒女,我替皇阿瑪不值。況且比起其他兄弟,八阿哥是能有出息的,若能走正道,他自己有好的前程,對朝廷對皇阿瑪都是好事。”溫憲走到櫃子邊,隨手拉開抽屜,將玉佩和其他閒置不用的首飾放在一處。
雖然看不慣大阿哥和惠妃的做派,也不稀罕什麼玉佩,但這是她對大福晉的好意換來的,不該被作踐,姑且收著吧。
“姐姐,咱們要不要……”
“誰都不能說,額娘跟前也不要提。”
小宸兒不明白:“就該告訴額娘才對啊,讓她有所警惕。”
溫憲嗔道:“這些娘娘阿哥們的心思,你以為額娘不知道嗎,額娘比我們清楚得多了。”
“那為何說不得?”
“你覺著額娘會忍心咱們倆,也被這世上的汙濁侵染嗎?”
“這……”小宸兒頓時悟了,“姐姐,我不說。”溫憲揉了揉妹妹軟乎乎的臉頰,笑道:“孺子可教也,咱們就當什麼都沒聽見。宸兒,將來你我有了公主府,若能在京城,早晚也是要卷入這些是非的,那時候就見怪不怪了,不要放在心上,不值當。”
小宸兒點頭,但說:“可我還是心疼皇阿瑪,皇阿瑪若為此傷心,不知道做什麼才能寬慰他。”
溫憲心裡早有答案,對妹妹說道:“咱們好好的,彆讓皇阿瑪失望,不做叫他傷心的事,就是對阿瑪最大的寬慰,你說呢?”
小宸兒豁然開朗,連連點頭:“我懂,我絕不做讓皇阿瑪和額娘傷心的事。”
溫憲眼珠子悠悠轉,笑道:“我家七公主這麼乖,姐姐該獎賞你什麼好呢。”
小宸兒噘著嘴說:“可彆把大阿哥的玉佩給我,我不想要。”溫憲大笑,愛不釋手地揉搓妹妹的臉蛋,小宸兒軟綿綿地任憑姐姐“欺負”,問道:“那姐姐要賞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