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尾聲:喪鐘為誰而鳴_致藍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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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尾聲:喪鐘為誰而鳴(1 / 2)

今天又有一場葬禮。

天幕非常應景地變成了陰沉沉的烏雲景象,像一張沉思的臉,要是豔陽高照,倒顯得與地上的悲傷不合氣氛了。

楚斬雨穿著齊整的軍禮服,麵對著鏡子打理身上的毛絮,身後的桌子上擺著的,是買來的兩個白色花束,一個是他的,一個是維薩·楊托他買的。

維薩現在約等屬於黑戶,再加上他那張臉,楚斬雨也覺得他最好不要在公眾麵前晃來晃去,而維薩也想表達對楊中將的緬懷之情,故出此計。

楊樹沛與莎朵的葬禮不同,雖然也是各界知名的人士基本都來了,但是少了很多吃酒湊熱鬨的麵孔,所有人都是小聲地說話,襯得中將夫人的極力壓抑的啜泣,像一陣悲傷的風沙沙地吹過。

將軍夫人,楚斬雨之前也見過,是個很和藹的中年阿姨,留著一頭短短的乾練頭發,說話嗓門和她丈夫一樣高亢。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麵,但是楚斬雨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朱珠;一身黑衣的朱珠被家人扶著,趴在棺木上哭得泣不成聲,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在無數送來的白花前,好像花也跟著她一起哭了。

楊樹沛生前也簽署了遺體的捐贈協議,所以放在這裡的棺木裡沒有他的屍體,朱珠夫人把他生前最愛穿的衣服,鞋子,皮帶,還有愛抽的煙和誇過的酒放在了裡麵,以及一個荷包,裡麵裝著她和女兒的一縷頭發。

楚斬雨還是第一次知道楊樹沛有個女兒,因為在他的印象裡,楊樹沛從來沒有回過家,也沒有談論過女兒相關的任何事情,更不用說什麼接送孩子放學了;比起回家裡去,楊樹沛感覺更喜歡在統戰部裡轉。

“女兒?我怎麼完全沒聽他說過。”

“我們姑娘叫楊朱桐,十九歲的時候當醫療兵,在地球上救災去世了。”朱珠揩了揩眼淚,苦笑道老天爺把我爸媽帶走了,把我女兒帶走了,現在連他也要帶走……憑什麼啊,我的人生已經夠苦了,為什麼還要讓我有這樣的命運?”

楚斬雨心裡抽痛著,他深深地朝著棺木和一邊的女人鞠躬。

“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找我,我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幫。”楚斬雨對朱珠說,一邊把手裡的白花遞給她,“楊中將對我的幫助匪淺,我發自內心底感謝他為我,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我先生他,死前有和我說什麼話嗎?”朱珠抓著他的衣袖說。

楊樹沛其實什麼也沒說,也許他想和自己的妻子說什麼,但是身體已經不允許他了;他用儘最後的生命去和楚斬雨說話,隻為了得到他畢生追求的那個答案,而楚斬雨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

“你……為什麼會來到……呢”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來到這裡。

從出生到現在,我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也不想再去分清楚了。走到現在,新生或者毀滅,選擇其一,其餘的道路便不複存在。

但是楚斬雨看著朱珠通紅的,仿佛盛滿水的眼睛,還是說了謊“他沒說什麼,隻是讓我告訴您照顧好自己,保護身體。”

朱珠一邊點頭,剛剛乾涸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邊握著他的手道謝“好的……沒想到您和我先生走的那麼近,他存的特彆關心聯係人裡,也有你的名字。”

特彆關心聯係人,就好比楚斬雨先前和薇兒的關係,監護與被監護的關係;無論楚斬雨做出什麼樣的事,第一責任人永遠是楊樹沛。楚斬雨已經料到,但親耳聽到,內心還是起了一陣洶湧的波浪。

“是我受了他的照顧。”楚斬雨微笑道“我向您,向所有人發誓,一定會斬下安東尼·布蘭度的人頭,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統戰部所有人基本都來了,王胥在一邊紅著眼睛,凱瑟琳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著食物,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轉移注意力,麻井直樹沉默地坐在桌前,奧蘿拉不斷地用手揩眼淚,麵前已經堆了一用過擦眼淚的紙。

墨白正在棺材前,招呼楚斬雨過來。

“你在做什麼?”

“朱夫人說她把她和孩子的頭發裝進去一個荷包裡了,我向她借了一個一樣的荷包,想把我們所有乾員的頭發也裝進去。”墨白的眼睛乾巴巴的,“讓他的親人和朋友們,一起陪著他上路吧。”

她的手裡也有一個小荷包,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把剪刀。

“少將,借您一縷頭發。”

墨白踮起腳,將楚斬雨脖頸後的幾根頭發剪下來,眼疾手快地抓在手裡,裝進荷包封好,然後把這個素淨的荷包放進了棺材。

不遠處的鐘聲悠然響起,所有坐著的人也和站著的人一樣全體起立,集體默哀。

楚斬雨哀傷地看著眼前,他儘力節製自己的情緒,這不是他第一次參加葬禮,也絕對不是最後一次;他的心裡裝著足有幾十億人的墳場,任何人的死亡都是他的損失。

“因為我是……人類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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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為你而鳴,應該在每個人心中持久地回蕩。

其實每個年代都有各自的性格特點,在生死關頭,人性的每一個孔洞都被無比地放大,他看到人們為欲望而活,因欲望而死,在欲望中忍受折磨,在受儘折磨煎熬後死去;人類實在過於弱小。

戰爭年代,人命更是不值錢,人們竭儘全力逆流而上,卻不斷地被推回原地,終而複始,就和老師的母親說的一樣,再過去幾百年,孩子到老人都會重複做一樣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一樣的事情,也有人能把它做出不一樣的光彩。

就好比在毀滅一切的恐怖年代,有的人弓著身子等待著風雪的過去,有的人弓著身子是為了保護他人不淪落於雪崩中,他們如時代凝結的精魄,從內部上升或隕落。

葬禮結束,人們陸陸續續地回到工作的崗位上,楚斬雨想去集兵部找杜邦少校問個事,結果他人不在。

在出大門的時候,站在集兵部大樓前站夜崗的哨兵靠著牆睡著了,槍支落在腳邊,哈喇子流了一肩膀。

楚斬雨看他穿的單薄,又睡得很香,於是把自己軍禮服的外套脫下來給他蓋上,然後回到了家裡。

當然不是他圖方便的那個隔間,上次傑裡邁亞來的時候都沒地方落腳;如今他也是將官中的一員了,要是威廉找他的時候,那場麵就有點尷尬。

所以他還是回到了這座小樓。

先前凱瑟琳悄咪咪說過有人吊死在了他的門口,要是她的話怕鬼就不回去睡了,楚斬雨也有心調查一下這件事,但是一來二去的,就把這件事忘的差不多了,不過想想,應該也不是特彆重要。

不久後杜邦就打了通訊給他,應該是有人告知他楚斬雨來過集兵部找他。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倫斯中校哀悼會上你在場嗎?”

“那天我工作忙,沒時間來,下午您的升銜儀式我也沒來。”杜邦很抱歉地說。

“沒什麼,沒有怪你的意思……晚安,早點睡吧。”楚斬雨心中了然,揉了揉眼睛笑道“我看你們門口的哨兵都睡著了,對了,明天記得派人把我外套送到統戰部來,我怕那小夥子冷,給他蓋上了。”

掛斷通訊後,楚斬雨在家庭式電腦上看了下培育中心給出的視頻資料,裡麵記錄了薇兒在培育中心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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