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位郭將軍比起來,周圍的這一群“0”就顯得沒那麼刺眼了,唯一的“1”更簡直像是救命稻草。
宋慧娘看李琢卓更加順眼,覺得對方體態勻稱,眉目舒朗,比起那乾屍一樣的郭將軍強上太多,便不禁向李琢卓詢問道:“這位郭將軍是誰啊?”
“是郭國丈的長女郭雲朝。”
宋慧娘一愣:“國丈?”
李琢卓笑而不語。
就算宋慧娘沒什麼曆史常識,也知道國丈是什麼意思。
顧名思義,國丈就是皇帝的老丈人唄。
想到這,內心難免有些尷尬,同時又想,怪不得對方對自己的忠誠度到了100的程度,原來是真的可以說有仇。
她還記得先前李琢卓說過,郭太後在小啞巴在世時就妄圖獨攬大權,如今成為太後,隻要過繼個小皇帝,成為實際上的統治者不是問題,如今看來,似乎是被自己的存在極大乾擾了。
如此想來,這位郭太後一定更恨自己。
宋慧娘認為這仇恨可以理解,但是她也是被架上來了,說實話,她好不容易獲得了平靜的還算可以的生活,還挺想就這樣繼續過下去的,並沒有很想做太後。
特彆是現在看起來她樹敵眾多,很容易在宮鬥第一集就被毒死的樣子。
於是她猶豫了一下,又問:“入宮之後,我會……被安排住在哪?”
其實她本來想問入宮之後會不會立刻見到郭太後,會不會和宋錦書分開,但又想如果直接這樣問的話,李琢卓未必會給出正麵回答,因為這問題聽起來像是直接指出了自己和郭太後之間的矛盾。
問住在哪就委婉很多,果然,李琢卓聞言耐心道:“卑職等人會將貴人送到瓊華宮……”
微頓之後,她又說:“隔壁便是郭太後所在的寶華宮。”
宋慧娘:“……”
宋慧娘定定望著李琢卓,李琢卓不說話了,把頭扭了回去。
宋慧娘欲言又止了片刻,到底沒再說話。
一來是李琢卓看起來是不準備回答了,二來是,何謹和郭將軍那邊,看起來火|藥味重起來了。
何謹:“奴才等人奉大行皇帝遺詔,迎失落於民間的小殿下與娘娘回宮。”
郭雲朝冷笑:“娘娘?哪來的娘娘,我隻知寶華宮我那位妹妹,是我大齊唯一的皇後娘娘,至於什麼小殿下,更是不知所謂。”
“郭將軍莫要多慮,有遺詔與信物一一對應,造不了假,先帝病榻之前,也與奴才以及諸位大臣商議過。”
“真是刁奴,張口便是一麵之詞,既有密詔,那便拿出來給我瞧瞧。”
“既是密詔,自然妥善保管,明日天亮在先帝靈前,一切自會分曉。”
“……”
一來二往,劍拔弩張,便是宋慧娘也仿佛能感覺到空氣中緊張的氣氛,她望向李琢卓,李琢卓的手按在佩劍上,緊緊抿著嘴微眯著眼睛。
突然,郭雲朝高聲道:“誰知那密詔是真是假,爾等假冒天子遺詔也未可知,混淆天家血脈,該死!”
如此話音一落,郭雲朝突然縱馬向前,轉眼便衝到了宋慧娘的車駕前麵,然後揚起長刀似要斬下,然而手臂剛剛舉起,閃著寒光的劍刃已落在了她的頸上。
李琢卓的劍比她更快。
“李琢卓,爾敢!”
郭雲朝咬緊牙關,目眥欲裂。
李琢卓冷冷望著她:“那你為何敢,車內是先帝血脈,宋娘子是先帝遺孀,今日誰敢繼續靠近,我定將斬於馬前!”
如此說完,手上用力,劍柄向前送去,郭雲朝隻覺頸間一涼,隨即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她忙拉起韁繩後退,同時心頭火起,亦去拔劍道:“那就試試……”
話音未落,泰和門內傳來高亢的聲音——
“皇後出行,群臣避道,百官奉迎——”
不知何時,泰和門內,火光重重而來,一頂鸞轎落在泰和門後,宋慧娘眯著眼望去,隻見黃羅蓋傘之下,坐著一個纖娜的身影,陰影之下看不清樣貌,隻覺身姿挺拔,氣質端方。
她一出現,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一時之間,隻有火焰燃燒油料的聲音滋滋作響。
她在這一片寂靜之中開口道:“夜深露重,明日還有早朝,諸君就不要在這泰和門前聚集了。”
聲音郎朗,如皎月清風。
郭雲朝急道:“可是娘娘,這馬車裡……”
“孤知道。”郭雲珠打斷了郭雲朝的話,聲音不高卻不容置疑,“她們既有天子密令,便隨孤進宮。”
郭雲朝仍是躊躇,半晌開口道:“娘娘,這是您的意思麼?”
“是,不夠麼?”
聲音平靜,卻又仿佛暗含威儀。
“夠,自然是夠了。”
郭雲朝拉起韁繩,馭馬退回原處,路過何謹之時,卻還是忍不住用馬腹撞了何謹一下,何謹躲閃不及,一個踉蹌,麵上卻還是笑著,衝郭雲朝抱拳做了個揖。
郭雲朝回到原位,舉了舉令旗,人馬散開,露出泰和門前的道路來。
泰和門內小跑著出來了一群抬著鸞轎的侍從,很快來到了宋慧娘的馬車前,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矮胖男子打頭道:“奴才內侍監總管王禪,特來迎娘娘進宮,宮道狹窄,不方便坐馬車了。”
宋慧娘心想:他是總管,何謹是副總管,那麼說來,他就是何謹的頂頭上司了。
何謹的頂頭上司,好像是郭皇後的人。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轉了轉,她便將目光望向了李琢卓,眼下看來,對方最值得信任,宋慧娘想要聽聽她的意見。
像是察覺到宋慧娘的目光,王禪道:“李將軍是外臣,不好進內宮的。”
宋慧娘裝作害怕的樣子望著李琢卓。
眼下李琢卓頭頂上的數字已經變成了“10”,顯然,對方心口合一,是真的想保護宋慧娘和宋錦書的。
……無論如何比現在從不遠處走過來的,麵上一臉擔憂,頭頂卻還是“0”的何謹靠譜。
但顯然現在宋慧娘隻能依靠何謹了,因為看見何謹,王禪雖然拉長了臉,卻還是隻能說:“這不是還有何謹嘛,何謹陪著您,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