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月眼睜睜看著素來氣定神閒,八風不動的男人,通紅的眸子泛起了濕意,似乎要落下淚來。
……他這是要哭?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嚇的她直溜溜打了個激靈。
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張清俊的臉就埋進了她的肩窩。
不想讓心上人看見自己紅了眼眶的模樣,大概是每一個男人都有的倔強。
天下至尊同樣也不例外。
祁君逸埋首於她的頸窩,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熟悉的氣息充斥鼻間,香甜且鮮活。
是熱的……
他喉間溢出一聲輕顫,久久沒有將頭抬起。
這樣堪稱脆弱的模樣,讓薑翎月完全不敢說話。
沉默間,馬車停了下來。
像是知道主子們在裡頭做什麼,外麵無人出聲。
薑翎月也僵著身體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著,根本不敢催他下車。
這會兒,這個埋首於她肩頭的男人,讓她生出一種錯覺。
覺得他不是皇帝,而是一隻終於找到主人的大型犬。
真是匪夷所思到有一種如臨夢中的恍惚感。
就算做夢,她也不敢這麼做啊。
兩人就這麼在安靜的馬車上緊密擁抱。
薑翎月思緒開始發散,鬨了這麼一大出,她心頭亂糟糟的。
她從沒想過,皇帝會將她與陳子泝之間想成那樣。
真是難以置信,一直以來,他都懷疑她和陳子泝親密到交吻過?
甚至…在他看來…可能還不僅僅是這樣。
……所以說,前世他也將她想的這麼不堪。
但她卻毫不知情,不知道他就是懷揣著這樣的猜疑,同她日夜相對。
為什麼?
堂堂帝王之尊,懷疑自己的女人不貞,寬容點的就該如眼下一樣,嚴詞逼問,但給她機會解釋。
更多時候,都不需要問明緣由,直接賜下白綾也並無不可。
可他前世都做了些什麼?
沒有質問,沒有白綾,她完全蒙在鼓裡,根本不知道自己入宮前的一段往事早被皇帝發現,甚至至死都還享受他給的無邊盛寵。
薑翎月並不傻。
她能在沈氏手底下健全長大,年幼時期靠的是外祖母的庇護,等外祖母過世,就全靠她自己。
當日沈家那紈絝住進薑家內院,欲逼她嫁人,沈氏未嘗沒有動過生米直接煮成熟飯的念頭。
後來,念頭被打消了,因為顧及薑翎馨的名聲被她這個長姐連累,但薑翎月自己也沒有坐以待斃。
她巧使手段激怒沈氏,被發落到了莊子裡,後來又在沈氏手中全身而退,入了宮。
每一步都走的艱難。
但她沒有親人幫襯,步步都靠她自身的急智,才有了前世的宸貴妃。
她不愛在皇帝麵前賣弄聰明,不代表她真的癡傻。
就像眼下,她回憶了前世的時間線,確定了他得知陳子泝同她的那段情是在何時後,心頭就止不住的發顫。
還能是為什麼?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隻能是顧忌她那孱弱的身子了。
……所以,他對她其實,並非真正的無意。
也不是完全將她當做替身。
是寵著寵著,多少動了些真情?
薑翎月有些想笑,這樣的時候,她竟然還有空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當下安撫好皇帝,趕緊揭過這一茬才是最要緊的事啊。
這麼想著,她的手緩緩抬起,試探性的圈住肩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