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是現有的,許惑也煩了這些圖紙,頭一次帶著老夫妻上了二樓。
二樓的房間,光線柔和而莊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
房間中央,一張長案橫陳,其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各式各樣的牌位,每一塊都雕刻得古樸精致,或金或木,散發著歲月沉澱的光澤。
牌位那材質也是根據每個祖師的喜好完成的。
張舒尋踏入這房間,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這密密麻麻的牌位,心中不禁有些發怵。
“呀!怎麼這麼多人?”
許老爺子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驚訝與好奇。
許惑說:“這些都是我的師祖們。”
說著,她去取寫祭文所用的黃紙,又打開香籠,看著自己新製的竹文香,十分心疼的取出六支,想了想,再取出了三支。
緊接著,又去翻金元寶……
許惑在前麵忙忙碌碌,許老爺子西安是不怎麼友善的撇了眼牌位,再是低聲對張舒尋說:“你就跟著她這麼胡鬨。”
張舒尋當即就瞪過去了:“我願意,你管得著?”
許惑沒管兩人的眉眼官司,許老爺子行不行無所謂,但張舒尋算是道觀的第一個信眾,肯定要好好對待。
許惑帶著兩人來到庭院中,同時,讓李婉幫忙做幾道老人家生前喜歡吃的家常菜。
她在院中石庭落座,研墨,隨後提起筆,準備先寫祭文。
許老爺子一看,謔,這架勢起的挺足,就是不知道寫的怎麼樣。
他擠了過來,接替她研墨的舉動:“你寫,你寫。”
許惑看她一眼,她端站在石桌旁,麵前鋪開一張泛黃的宣紙。
她手持骨雕羽毛筆,筆尖輕觸墨麵,隨後緩緩落筆。
“十月重九,不肖子孫謹以清酌庶羞,致祭於先祖之靈前,泣血而書,以表哀思。
嗚呼哀哉!蒼天何忍,奪我至親?寒風瑟瑟,悲雲慘慘,吾族上下,心如刀割。今聚於斯,奠我先祖,淚灑黃土,哀思綿綿……”
許老爺子看她捉筆提腕的手勢就知道是個行家,沒想到落筆後,是一手極儘瀟灑肆意的狂草。
許老爺子瞪大了眼,目光緊隨著許惑那行雲流水般的筆觸,心中驚濤駭浪。
每一筆,每一劃,都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卻又輕盈得如同春日柳絮,隨風起舞。那狂草,不拘一格,既有龍騰虎躍之氣勢,又不失細膩溫婉之柔情,字裡行間透露出對先祖無儘的敬仰與哀思。
論毛筆字,許老爺子本人就是其中翹楚,他的墨筆放外麵也是一篇難求,而許惑呢,她的字足夠讓他心服口服。
許惑寫完後收筆,一轉頭就對上許老爺子痛心疾首的目光。
許惑:???
她以為許老爺子不喜歡這麼繁瑣的流程,於是解釋:“一會兒祭祀時需要把祭文與祭品一起點燃,才能指名道姓祭祀之物是給誰的,不會讓其他孤魂野鬼搶走。”
燒?
這麼好的字,居然要燒了!他還沒有給他那些老夥計炫耀,這是他孫女寫的呢。
許老爺子大腦迅速思考,盯著桌麵的祭文,深沉的搖頭:“這,寫的不好。”
許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許老爺子輕咳兩聲,眼神閃爍:“你太姥姥啊,她可是個風風火火、活潑得跟孩子似的人。你看這祭文,字字句句都透著哀愁,跟她生前的性子可不相符。”
許惑一想也是,拿起那張紙就要揉掉,許老爺子連忙阻止:“誒,彆動,快放下。”
許惑回頭,許老爺子把祭文放在椅子上陰乾:“好歹是你寫的,拿回去給文允看看。”
張舒尋憋著笑。
這哪裡許惑是寫的不好,分明是她這老伴兒想要貪了孫女的墨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