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高三下半年開學,也就是說我麵臨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生關口,那就是高考,不知道彆人如何,反正我對這個東西一直缺乏一個嚴肅的對待——回去頭一天我就被班主任揍了一頓,因為課間時間彆人用班上買的那種錄音機在聽英語聽力,我嫌棄他們沒勁,找了一盤比較火爆的磁帶塞進去放劉德華的《開心馬騮》,結果全班的男生都high起來,大家一起唱一起跳,班主任過來看見我們這麼high就生氣了,問清楚是我搞事情,三步衝拳打得我氣都喘不上來
"你不學,你讓彆人學學行不行?"班主任問我。
"也也行"這頓打我挨得是服氣的,無話可說我們過去講究的就是一個尊師重道,哪怕我不怎麼學習,但是對老師的尊重還是有的,何況人家揍你揍得一點毛病沒有。
那時候我已經是傳奇人物了,好家夥,高中就跟社會人動刀子的那就屬於注定的罪犯了,誰看了都得皺起眉頭趕快躲開——但是老師可不怕你,我們班主任揍我揍得特彆麻溜。那時候街機遊戲有個《三國誌吞食天地》,我們班主任揍人的時候特彆像第二關的守關boss夏侯惇,也是跑幾步跑起來過來就是當胸口一拳,或者走一步一拳連打三拳,所謂‘三步衝拳’挨完了揍我終於也反應過來,的確,既然我一向討厭給彆人添麻煩,乾嘛搞這種有的沒的事打擾彆人學習呢,我還是去上網吧
從那以後基本就天天泡網吧了,每天回去學校要麼就是睡覺,要麼就是打球,要麼就是參加一些學校組織的活動,比如辯論賽,比如運動會。這個期間我打了倆次架,其實這時候我總感覺自己已經長大,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惹是生非了,其實也就那樣——我名聲在外,打誰誰都不敢還手,所以沒啥意思,倒是其中一次打架的原由很值得說一說。
哦對了,交待一下,那時候小毛驢已經跑去不知哪裡打工去了,他養好了傷就老實了,從此往後再沒有成天混社會跟人找茬。因為我跑路了一段時間,也算給了當地部門相當的麵子,加上我爹上下打點給人賠錢看病,這個事情根本就像沒發生過一樣對我沒什麼影響,連案底都沒有留——好在我不是那種捅了彆人就覺得自己非常厲害得意忘形的人(後麵我會寫這種人,你會看到他的下場),當時氣性發作就去乾了,過去就過去了我沒覺得自己有多厲害——我一直覺得拿刀子捅人不算什麼本事,因為你弄不過才這麼乾不是嗎?說明你還是慫因為有這個底層邏輯在,雖然彆人很怕我,覺得我將來一定要蹲監獄,我自己倒是覺得也就一般,儘管那時候還不知道蹲監獄有多可怕,我也還是秉承著能老實做人就儘量老實的原則——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自己心裡最有數,我對自己的認知一向是比較客觀的。
但是我主宰不了彆人的看法,我猜很多同學心裡會有膈應,覺得為什麼把一個動兵器的殺人狂魔跟他們放到一起所以其實我那時候更沒什麼朋友了,跟高中那些平常也不怎麼搭理的同學簡直是形同陌路水火不容,隻要他們不擋我的路我一般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後麵倆次打架有一次就是因為倆哥們兒在樓道拿著掃把玩鬨擋了我的路,我讓他滾開,他看都沒看就還嘴罵我,被我揍了一頓——其實也打他幾下,踢倆腳甩倆個嘴巴子,因為他一回頭看見是我就老實了,所以這些人其實很沒有智慧,他們相信的一直都是一些假的東西第二次揍彆人(簡直都不能說是打架,因為對麵不還手)則是因為戰爭你沒聽錯,因為戰爭。
我都想不到我這輩子居然會因為戰爭和彆人起衝突
那時候學校辦運動會,我每天都要回去練習跑步準備參加跑步比賽——好學生都要學習的哪有功夫搞這些,我既然學習上麵貢獻不了什麼,參加參加這些活動也算,所以每天活動時間(這個時間一般是給那些住校的學生吃飯收拾衛生的)都會去操場跑步——你知道我名聲有多臭嗎?隻要我在操場跑步,路過誰誰都會站到一邊假裝跑累了給我讓路,同時也是離我遠點講真,查理哥還沒被人這麼擠兌過,不得不說還是造成了一些心理負擔,但是算啦,大家走的路都不一樣,馬上高考完了就各奔東西我也沒必要跟他們生氣。總之,那時候我每天早上要練習跑步和跳遠,這還是有點累的,所以上午八點到十點這倆節課一般都是趴桌上睡覺,等十點下課做課間操的時候我就爬起來去上網了,整個下午都不會回學校——也就在這個時期認識了,不,勾結了聞香,我們稍後講,先說說為什麼跟人打架。
那時候我們班有個家夥外號‘李守銀’,我現在都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麼,因為他在宿舍diy被彆人抓到,這個外號就伴隨了他一生——後麵我回老家探親彆人請吃飯的時候就有這個家夥,他現在做了什麼官貌似,彆人都叫他李部長,隻有我還是一口一個‘李守銀’,搞得這家夥飯都沒吃完就溜掉了總之,那時候我們學校為了練習英語聽力(其實是胡扯,因為我們那裡能接受的廣播信號沒有英語頻道,應該就是校長勾結了經銷商搞錢)每個學生都會給發一個像耳機那樣的收音設備,插著線可以做耳機,不插線拉出來天線可以當收音機使喚——這個李守銀上課的時候擺弄這個東西,聽到廣播裡說大漂亮正式進軍伊拉克,幾個航母擺在那裡連發了多少多少戰斧式巡航導彈,戰鬥機什麼的轟炸了一天——這貨聽到這消息一蹦二尺高,興奮得口涎直流,迫不及待等著打了下課鈴趕緊四處跑,一邊跑一邊嚷嚷‘打起來了打起來了’。那時候我正趴在桌上睡覺,被他吵醒,本來就不高興,然後看到他因為彆人打仗這麼高興,就等路過伸腿把他絆倒,摔了他五六個嘴巴子——你不是很高興嗎?這下高興不起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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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我一直共情不了,因為我自己從小不喜歡看熱鬨,除了我認真關心的那些人彆人發生什麼都不關我的事,哪怕路過彆人打群架的地方,在我視線之內那是沒辦法,有眼睛總得看點什麼的,但是我絕不會停留駐足或者扭頭回去看——除非有認識的人去幫拳或者什麼,隻要是跟我無關的熱鬨我一概不看——奉勸你們也少看,世道不太平,我自己打架的時候脾氣發作起來都不知道恨跟我打架的人多一點還是恨看我熱鬨的人多一點,如果手邊有個轉頭或者有把刀子我倒是不介意扔向看熱鬨的人,所以少看,沒用,而且危險。你不覺得有時候看熱鬨起哄的人比正經跟你衝突的人都更可恨嗎?我既然討厭這種人,自己當然就從來不去看,與此相對的,我鄰居建國特彆愛看熱鬨,哪怕狗打架他都要在路邊抓出來一把瓜子蹲著看一會兒,後麵在省城因為看熱鬨被人指著鼻子罵了幾句又衝他扔磚頭才把這個習慣改了——不要看那些有的沒的熱鬨,管好自己就是咱們做人最大的成功了
所以李守銀高興得上蹦下跳滿世界嚷嚷被我糊了幾個嘴巴,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彆人打仗你高興什麼?這個事情,就是說打仗,不論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死了的是什麼人,我都不覺得這裡麵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地方,唯一一個可以暢懷高興的點我認為應該是徹底勝利的時候——但是我一直覺得哪怕是勝利都不值得長久地高興,但凡涉及這個的都是大量的人類死亡,都不用說人類,我小的時候看到螞蟻搬家密密麻麻忍不住上去踩一腳都覺得自己做了錯事,畢竟螞蟻也是生命,我不能因為有能力就平白無故踩人一腳而且自己洋洋得意吧,畢竟螞蟻沒有傷害我。所以海灣那邊打仗對他們來說也許就是個熱鬨,但是對我來說那是屍山血海,大量不必要的死亡,大量的人為了自己所謂的‘正義’犧牲自己的生命,其實呢?我那時候固然沒有那個見識去看清這場戰爭的本質,我起碼知道這件事沒什麼可高興的地方——不論是彆人還是我們自己,不論過去用大刀長矛還是現在用坦克飛機,不論是死一個人還是死三千萬青壯年,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點——你覺得興奮,高興,我可以理解,但是請不要打擾我睡覺,不然可不就是一頓大嘴巴子——李守銀當然沒有勇氣跟我動手,挨了打,他就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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