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那天我們一起吃了飯,回了我的租處,正兒八經把我關於寫劇本這個事想到的所有東西都告訴了婷婷,我那時候喝了二兩,說的時候又是眼淚汪汪的,倒是長進了,沒有掉下來——我感覺我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因為我最在意的也就那麼幾樣東西,結果偏偏就是這一樣受到衝擊,我感覺到一種孤獨、孤立,好像我所看重的那些才能不太適合活在這個世上那種感覺——我喜歡的,彆人都討厭,我看重的,彆人都蔑視,我覺得應該扔掉的東西,彆人撿起來吹吹上麵的灰拿去用,卻反而得到了很好的效果——這是哪裡不對呢?我不對還是彆人不對?我怎麼老是做這類事?我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一起上課,有一天語文老師在台上問咱們班的學生,古人怎麼形容手指,問了幾遍全班沒一個人知道,然後那時候你已經搬到最後麵靠牆的位置坐著,突然冒出一句‘蔥’,彆人哄堂大笑,結果語文老師說隻有你答對了的事?"婷婷這個姑娘很少給人講故事,她說話都是一字一句的,這時候她就說起以前還一起在學校時的事。
"記不清了,怎麼了?"我確實已經忘了,我那時候每天都過得迷迷糊糊的,根本記不住這些。
"然後有一天,英語老師溜達到你那裡,你在聽收音機,她問你在聽什麼,你說‘radio’,她問你在聽什麼節目,你說‘icradio’,然後你問她‘,hat"saboutit’,英語老師啞口無言,你還記得嗎?"
"忘了"
"我那時候就想,你是一個太特彆的人了,才華你是有的,然後有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好像什麼都知道,但是總是做一些彆人理解不了的事——比如打架我後麵想,你肯定有你的苦衷,因為你不是那種無緣無故就去欺負彆人的人,我一直覺得你的心裡充滿了陽光你知道嗎,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表現出來的總是那麼陰暗,我那時候老是內疚,覺得對你太殘忍了,你最後離開學校我也有責任——現在我大概知道了,你的才華沒有遇到合適的舞台去展現,你遇到的東西根本不適合你,所以你才活得那麼矛盾——查理,如果一件事、一個人讓你不開心,讓你覺得壓抑,你就不要做,你就不要去跟那個人來往,你去適合你的地方就好了——人生還長,不要因為一件事壓抑了你的天性就覺得人世間那麼壞,你還有女朋友,你還有還有我,天地那麼大,不要把目光局限在這一件事上啊——不開心,就不要做了,你還可以去做點彆的,你也不是那種沒有本事的人"
我以前一聽彆人定義我是什麼人就火冒三丈,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把我說得服服貼貼,我覺得婷婷說得完全正確,我不是非要寫劇本不可,不就是那倆個比錢,我不掙就是了,我得維持寫作這個事在我心裡的崇高地位——哪怕一輩子什麼都不寫,也好過寫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讓自己痛苦,恰似,哪怕一輩子都放棍一個人過,也好過隨便找一個女人在身邊礙我的眼——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何必糾結在這一件事上——老子不乾了!
"你太好了婷婷,我真想"我真想在她酒窩上親一口,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打住了,"想做一個更好的人,配得上你這番開導那邊還有我寫好的很多東西,本子上是筆記,稿紙上是劇本,你湊合看會兒,我打個盹,想想你的話。"
然後我去睡了會兒,起來送婷婷出去公交站,回來收拾東西準備回省城,再待下去已經沒有意義——那時候我為了改稿方便買了一支高光筆,婷婷拿那支筆在我筆記本上畫滿了笑臉,其他人在我筆記本上亂寫亂畫我會立刻暴走,婷婷畫了,我的腦子裡隻有她笑起來倆個酒窩凹得十分美麗的樣子這個本子我現在還有,一直留著,我像一個耗子一樣總是記得彆人對我的好,但凡能留下的,我都願意堆到自己的窩裡人生就那麼長,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你能留住的隻有當時的記憶。
我發現,連婷婷都是喜歡看我筆記本多一些,那些劇本她動都沒動真情實感還是更容易打動人的。
我臨走的時候去跟顧初葦告彆,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詫異,因為對她來說隻要走開我就是一個沒用的人了——這不是說對她沒用,而是因為對她沒用導致了她對你的看法就是對整個人類都沒用,你是一個純廢物——現實主義的人就是這樣的,她評判一個人的標準就這麼現實,也就是說,在顧初葦眼裡牛頓愛因斯坦也是廢物,跟她沒有一毛錢關係——不得不說,這個世界觀其實挺巧妙的,精致的利己在震蕩的現實社會裡竟然顯現出一種奇特的和諧——我不笑話她,因為我將來也會這樣,但是那時候莫名覺得心裡非常淒涼。
"哪!我要走了,這個活不適合我,在燃燒我的青春,臨死遺言交待一下。"我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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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什麼好交待你的哦,我這邊有自己寫了一半的一個劇本寫不下去了,你幫我寫完可以嗎?"
"沒問題。"
後麵幫她寫完我就走掉了,那個劇本也用了,她還把一半稿費給我打過來呢在我們那個時代,不論一個人的世界觀是怎樣的,我所遇到的人大多數都有一個非常正派的行事方法,有需要遵守的契約精神——我猜這種錢現在八成的人都不會給你打,因為你已經離開那個地方,你連劇本用沒用都不知道不是嗎?顧初葦雖然跟我觀念不合,但是她絕對是一個品格非常高的女性,哪怕利己,哪怕物質,哪怕追求的東西我看不上,但是她一定有非常標準的道德規範——我和她不是一類人,但是起碼我還尊重她,因為吧,如前所述,她做一個合格的人是綽綽有餘了。
因為後麵顧初葦出現的場景也很少了,這麼多年也就見了四五次,而且都很短暫,所以我把她後麵的故事交待完。她有幾次過來省城給我打電話,如果我在的話都會跟她碰個麵,大概也就是吃個飯或者送個行,有點記憶的是有一次去車站送她去北京,讓我給她唱歌,我來了首《一場遊戲一場夢》,她嫌棄我太惆悵了,一點都不開放——我怎麼開放,屁成就都沒有談什麼開放。後麵她找了一個男朋友,西安那邊讀書差不多以後就跟男朋友一起去島國留學,回來以後就結了婚,前幾年生了孩子,前段時間我打聽點事問她近況,告訴我在海南——她們每年熱得不行就回來北方,天冷了就去海南過冬,她做了一個什麼時尚雜誌的編輯,這行業我一聽就頭皮發麻,所以也不知道具體搞什麼工作——總之,她後麵過得還是很好的,也很幸福,她那樣的女人很容易獲得幸福——她自己就很有能力,再加上一個有能力的老公,不會差的。
我回來省城又有一段時間的發呆期,屬實也不知道該乾什麼,這個時間基本上每天都要去打《魔獸世界》。關於這個遊戲可聊的東西太多,我不是遊戲博主也懶得說太多,隻能告訴你那時候開一次團是四十人一起合作下副本,公會用dkp製度(也就是參加一次活動給你計分)分發裝備,所以就需要我像上班一樣每天晚上八點準時去打本,攢分換裝備。我玩的職業是德魯伊,典型的混混職業,而且我也沒玩明白,從頭到尾我都一直在混,進團團長不要求我治療量,大部分時候我的任務就是解毒戰複掛回春一類——我不是那種奶媽型人格,我比較喜歡鬥爭,所以我想玩野德,但是60級野德沒有就業,我連玩遊戲都玩得十分擰巴——這周打t1、t2套裝我就洗了天賦去打戰場,打t25和t3我就洗回奶媽去混副本,所以人人都討厭我,團長天天罵我——我這就是好裝備就去打,差裝備趕緊溜,屬於典型的隻占便宜不吃虧,倒是好在我臉皮厚,你罵你的我還是這個德行——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哪都特彆容易被彆人容忍,所以雖然挨罵但是還可以混到三件t3(當時最高級彆的裝備),起碼也可以說是那個時候相當牛的水平了——你穿三件t3站部落主城門口,彆人是會覺得你牛叉的,因為那時候很多工會到不了這個進度——主要就是打不過天啟四騎士,團長開荒這個boss的時候嗓子都嚎啞了,天天吃著草珊瑚含片指揮戰鬥,打了快三個月才推過去過去的人還是比較有奉獻精神合作精神的,四十個人齊心合力做一件事達到一個目標,你開一個差不多規模的公司體驗一下就知道了,保證你天天一睜眼就想跳樓。
哦,那時候我就認識了北京大妞龍貓,她跟我一個團一起玩遊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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