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秋生跟家樂同時從房間裡衝了出來,手裡各提著常用的滅屍裝備。
“師父!”
林九腦子裡突然跳出文才那副雷打不動的睡姿,於是接過布袋子,朝秋生揚揚手,“你彆去,看好你師弟,他傷還沒好。”
四目撇了撇嘴,也朝家樂揮揮手,“你留在家裡看家。”
那僵屍,已經不是他徒弟能應付得了的了。
林九轉頭看著靜之,眼裡有些許憂慮“你彆……”
靜之“不行!我不放心你!”
看他眉頭皺死緊,靜之趕緊說“我跑賊快,他要是要追我,我還風箏他!”
得,強脾氣這個時候倒是用上了。
林九隻得點點頭,將布袋遞給她,三人快速往帳篷奔去。
途中,三人遇到了前來查看狀況的一休大師。
四目邊跑著,竟然還能一邊跟他鬥嘴。
不過,是他單方麵鬥嘴,一休隻是微微一笑,四兩撥千斤,避開他的冷嘲熱諷。
還未到帳篷跟前,眾人便看到不遠處躺著的幾人。
林九心裡一個咯噔,趕緊上前查看。
好消息,不是師弟他們。
壞消息,是隨行三個侍衛,阿大阿二阿三,卻都已經被僵屍咬死了。
林九他師弟人呢?
他滿心焦急,四處尋找著,嘴上卻對著靜之趕緊交代
“靜之,快,放火把屍體燒了,被越厲害的僵屍咬,屍毒散發的速度就越快!”
靜之此時的視線卻被中間那個帳篷,篷壁上被漸漸提起,正在蹬動著小腿的小小身影所吸引。
“阿九,快!”
林九聽到呼喊聲後,迅速轉頭看去。
刹那間,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他手中緊握著的青銅劍如閃電般脫手而出,直直朝著那隱藏在帳篷中大張著的獠牙陰影疾馳而去。
隻聽見“哐”的一聲巨響,仿佛是金屬相互撞擊所發出的清脆聲響。
然而,這一擊並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反而讓林九一行人的心情瞬間跌入穀底。
“完了!難道……他已經變成金甲屍了嗎?!”
這個可怕的念頭在四目心中一閃而過。
容不得多想,林九三人毫不猶豫地衝進了帳篷中,與那僵屍纏鬥起來。
靜之原本想要蹲下身來焚燒屍體,但就在這時,帳篷內突然傳出一陣接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其中還夾雜著林九和四目的驚呼聲。
“師弟,你先出去!”林九大聲喊道。
“你們快扶他倆出去!”四目也緊接著吼道。
靜之聞言連忙抬起頭來,隻見千鶴道長身上的那件道袍已被撕扯得破碎不堪,兩隻衣袖更是沾滿了鮮血。
此時,他正被兩名徒弟攙扶著,跌跌撞撞地從帳篷裡狂奔而出。
還有一個徒弟抱著那臉色蒼白如紙,好似馬上就要厥過去的小王爺跑了過來,身邊還跟著驚慌失措的烏侍郎。
靜之隻得放棄燒屍的打算,先迎了上去,“師弟,你被咬了?”
千鶴慢慢變得混沌麻痹的腦子,被她這一聲“師弟”叫得一個激靈。
他極力掙脫開兩個徒弟的攙扶,提起手中黑了半截的桃木劍,劍刃向內,朝著胸口狠狠一個用力!
“師父!!”
就在這個當口,靜之眼疾手快打掉他手中的桃木劍,又趁他正愣神的時候,一把將他背起。
“有什麼想不開的,沒死就還有救!”
話雖是這麼說出口了,可實際上她心裡慌亂得很。
畢竟她不知道那僵屍有多厲害。
然而,靜之深知此刻不能亂了陣腳,於是強壓住內心的不安,腳下如生風一般,朝著四目家跑去。
她身後的那三個年輕人,剛才已在打鬥中受傷,但好歹沒有被僵屍咬到或抓到。
看到他們師父命懸一線的模樣,他們也顧不上自身傷勢,咬緊牙關緊跟其後。
“秋生!秋生!趕快把文才的藥拿兩份過來啊!”
正在門口焦躁到來回踱步的秋生和家樂,冷不丁聽到靜之這聲急切的呼喊,還以為是他們師父不幸負傷了呢。
兩人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轉身衝進各自的房間去取藥。
靜之此時根本無暇向他倆解釋具體情況,隻是背著千鶴一個箭步便衝進了一樓的客廳。
待兩個徒弟將千鶴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坐到椅子上後,靜之動作麻利地撕開千鶴兩袖的道袍。
他的雙臂上赫然出現了好幾個窟窿眼兒。
那些傷口周圍的皮肉已經呈現出駭人的黑色。
距離那道雷劈下來到現在,不過才幾分鐘而已。
但令人驚詫的是,他這傷口竟然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發展著。
靜之不由心頭一緊,她匆忙伸手探入背後的布袋中,摸索了幾下,從中掏出了一把白花花的糯米。
“忍住!會有點疼!”話音未落,她捏住糯米,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傷口按壓下去。
“嘶~”
傷口接觸到糯米的位置頓時發出陣陣嘶響,並彌漫出股股輕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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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鶴忍不住悶哼出聲,額頭滑下豆大的冷汗,牙根咬得死緊。
瞧著他幾個徒弟慌到手足無措的樣子,靜之趕緊回頭喊一聲
“你們幾個,快幫小王爺療傷!”
邊說著,她拋出一袋糯米,放於地麵任他們取用。
秋生這會兒拿著藥出來了,看到是千鶴跟那小孩受傷,他鬆了口氣的同時,眉頭又皺得死緊。
“秋生,你來處理傷口,我去燒水,要快!阿九說那僵屍的屍毒可厲害了!我剛剛檢查過了,肉都硬了。”
秋生見她忙到腳步都快成了虛影,忙不迭地點點頭。
家樂這會兒也出來了,他提著平時他師父備著的蛇,分彆灑入兩個浴桶裡。
……
等到二人都泡進裝有糯米水的浴桶裡,秋生鬆了口氣。
剛一轉頭,就看到林九三人各自舉著法器,從院子外頭一臉謹慎地圍了過來。
秋生看著他師父那副嚴陣以待的樣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怎,怎麼了?”
剛說一句,林九食指就豎在嘴前,他未出聲,隻是做了個口型
【來了。】
什麼來了?
僵屍嗎?
秋生脊背不禁一陣發寒,他半弓著身子,如驚弓之鳥般,轉動著頭四處打量著周圍。
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會兒,千鶴和小王爺連坐都坐不住,一直往下滑,兩張臉同時泛起了一層不祥的灰青色。
林九和四目凝神一看,不由閉了閉眼,心中皆是一痛。
難道,才剛見到千鶴師弟一麵,連飯都沒來得及吃上一頓,就要跟他天人永隔了嗎?
千鶴的三個徒弟,兩個把住他的胳膊固定,一個從後麵拖著小王爺的胳膊讓他坐好。
三個年輕人的眼眶都漸漸紅了起來,嘴巴緊緊抿著。
他們最小的師弟小北,已經被那王爺的棺材壓死了,要是連師父也死掉了,那他們三個,又該何去何從?
就在這時,四目家的木質地板,突然往上一凸一凸的,仿佛有人在底下一頂一頂跳動著。
林九暫且撇去憂思,對著那詭異的動靜追了過去。
眼瞅著就要追到小王爺浴桶前,林九一個箭步上前,抽出桃木劍狠狠往下一插。
那蹦跳的動靜驟然停止。
眾人僵在原地,就連遇到僵屍一直選擇擺爛,不屏呼吸的靜之,這會兒也悄悄捏住鼻子,然後兩手撐住椅子,把腳輕輕縮回椅麵。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
那陣死動靜,一咚一咚地朝著靜之這邊逼近。
靜之汗毛直豎,嚇得腳下一蹬,直直竄到房梁上。
就在這時,秋生靈機一動,嘴巴朝下方搗鼓了兩句什麼。
那一凸一凸的動靜,停在靜之腳下,徹底失去了聲響。
靜之聽不明白,早就學習過僵屍語的林九倒是滿臉黑線。
四目差一點就不合時宜地笑出聲來,但一回頭看到他師弟的慘狀,就又把那幾分笑意強行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聲尖叫衝破天際。
那聲音近在咫尺。
一休大驚失色“是菁菁!”
林九和四目相視一眼“追!”
三人幾乎是同時朝門口奔了過去。
林九更快,已經快到隔壁房屋了,四目和一休還擠在這邊的門口罵罵咧咧。
“擠什麼?門要給你擠壞了!”
“道友,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我要去救菁菁!”
“哎呀,我這不是正在趕去的路上嘛!”
突然,隔壁傳來林九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四目!還不過來幫忙!”
……
靜之無暇顧及他們幾個,她看著眼前兩個馬上就要屍變的人,憂心忡忡。
秋生沒了平時調皮的那股勁兒,臉上全是不安,他回房檢查了一下文才,發現他依舊睡得跟死豬一樣,忍不住扶額輕歎。
輕輕給他關上門後,他來到房梁下,抬頭朝上麵的靜之問
“怎麼辦,靜之姐?師叔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靜之從房梁上一躍而下,她摸了摸他們脖間的脈搏。
“糟糕,越來越慢了。”她眉毛頓時皺成了兩條毛毛蟲。
體溫也越來越低,估計不到一刻鐘,他倆便回天乏術了。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了。
“秋生,家樂,多拿點熱水過來!”
邊說著,她掏出袋子裡的小刀,開始給千鶴那已快凝成硬肉塊的胳膊放血。
她有些不忍心,所以劃的第一刀,刀口太淺。
劃下去後,猶如劃拉在一塊燙得堅硬的豬皮上,有些剌不動。
千鶴雙臂已然失去知覺,就任她剌著。
他半睜雙眼,看著跪在浴桶兩側幾欲哭出的兩個徒弟,虛弱地扯動嘴角,轉回頭,氣若遊絲對著靜之說
“劃深一些,我受得住。”
言罷,他又緩緩轉頭囑咐身後的大徒弟
“小東,你師嫂如何做,你便如何做,照看好小王爺。”
小東咬咬牙,應了聲是,遂即掏出刀子,欲要動手。
烏侍郎不知為何,突然身軀一抖,卻仍緊握住小東的手,滿臉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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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行不行啊?”
肌膚相觸的瞬間,小東被烏侍郎涼如死人般的手掌,凍得渾身一顫。
他詫異地望了他一眼,道“再不放出毒血,他要是死了,你負責?”
烏侍郎仿若極冷,匆忙縮回手搓了搓胳膊,訕訕地說“那,那你小心點!”
……
靜之沒空管隔壁的動靜,就為了這聲“師嫂”,她也不能乾看著千鶴就這樣命殞此地。
她捏著刀子,狠狠心又下了一刀。
這次切得極深,刀尖都快觸到他的肱骨,傷口處才流出紅色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