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賀靈川凝噎,趕緊轉向俘虜,“你說的這些,我問其他叛賊也能問出來。還有沒有乾貨了?”
“有、有。”俘虜咽了下口水,“其實盧將軍率隊包圍精舍,我跟他進過密室,也、也見到聖師遺體就倒在地上,身首異處!”
賀淳華難以置信:“盧耀殺了洪向前?!”
洪向前在賊軍中地位崇高,據他從前收集的情報,盧耀原是市井莽漢,少年時曾當街暴殺七人、傷九人被捕,審理後本要放在秋後問斬,是洪向前看中他秉賦資質,親手搭救,又傳他武技戰術,可謂有再造之恩。
為什麼盧耀會突然叛變?
“但、但是地上並沒有血跡,一星半點兒都沒有,乾乾淨淨地。聖師雖然隻剩個頭顱,但臉上的神情也十分平和,看起來就像睡著一般。密室裡的物件也絲毫不亂,壓根看不到打鬥和掙紮的痕跡。”俘虜咽了下口水,“盧將軍就是喊我們進去收拾密室,所以我想他之前並沒有特地打掃過。”
賀淳華聽得入神:“然後呢?”
“那時天王堆已破,大量官兵湧入,我們沒有多少時間,隻好遵照盧將軍要求,將聖師的無頭身軀裹緊,加上幾塊大石頭一起沉入明台河中。至於聖師的首級,我也不知道盧將軍怎麼處理了。”
賀淳華緩緩道:“吳迪和柯繼海兩位大人找到洪向前的藏身處,那裡沒有重兵把守,反而桌上擺著一個錦匣,打開來,裡麵就盛著洪向前的人頭。匣裡還留有他的親筆信,說是他自陳禍首以謝天下,請官兵莫要為難臥陵關百姓。”
賀靈川聽到這裡即道:“原來不是他們親手斬下的人頭,那真實性存疑。”
賀越卻搖了搖頭:“兩位大人雖然驚疑,但用了諸多法子測定,那真就是洪向前首級,因此呈送去都城了。其實隻要昭告天下洪向前兵敗而亡,他實際上是死是活已經沒有多大分彆。他和他的叛軍,再也不成氣候。”
賀淳華麵色凝重,緩緩道,“我聽這人所言,倒有個想法,或許川兒沒有完全說錯。”
賀靈川頓時得意:“原來還是我對?啊哈,不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什麼叫作沒有完全說錯?”
“洪向前可能未死,但也算不上活著。”賀淳華明顯躑躅,慎重道,“我懷疑,他叫盧耀進密室去,替他行兵解之術!”
“兵解?”賀靈川是第二次聽見這個詞了,第一時間聯想起老龜妖。
妖怪可以屍解,人同此理,隻是換了個叫法?
“以兵刃解脫,助元神出竅。”賀淳華一字一句,“簡單來說,叫人將自己斬首,借以解脫元神!”
賀靈川轉頭看二弟眉頭緊鎖,就知道這知識點八成太偏門,連小學究都沒涉獵。
“就是說,洪向前的元神逃走了?所謂‘兵解’,應該不是簡單的砍頭吧?”
“當然不是。他要將全身精、氣、神、血都集中去頭部,這樣盧耀一刀斬下,洪向前才有機會脫離皮囊束縛。時機很重要,早了晚了,就都隻是殺人而已。”賀淳華解釋道,“這個過程應該是成功了,因為地上沒有血跡,說明身體當中的精血已經全部凝煉去頭部,洪向前也動彈不得了,隻有盧耀揮刀,他才能借機孕元而出。最重要的是,屍解是沒辦法自行完成的,必須借助他人之手。”
“這麼說來,盧耀才是洪向前真正的心腹?”賀靈川好奇,“元神出竅以後能乾嗎?”
他心裡想的卻是,如果老龜妖的屍解也是這樣麻煩,沒辦法自己完成,它是不是借助了鱷神的力量?
雖說風險不小,但那副皮囊已經沒有繼續修行的上升空間了不是?
倘是如此,那真是好算計。
“奪舍。”這回是賀越接話,“我聽說元神不能長時間曝露於野,必須儘快尋一具身體安頓,未出世的胎兒最好。”
賀靈川聳了聳肩:“這麼說,至少洪向前十年內不能出來作妖。”
“未必。柯大人說過,洪向前有鬼神之能,不輸國師,說不定他早就備好契合的身體,以應不測。”賀淳華問俘虜,“盧耀離開臥陵關以後,可有接觸過孕婦,或者三歲以下的兒童?被吃掉的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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