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到底是要怎麼樣。
善逸在心裡問自己。
他不是來這裡找人的嗎,這裡不是還有鬼嗎,甚至是上弦。
不,應該說他眼前現在就坐著鬼呢。
但他為什麼隻是坐在這裡試圖教一隻鬼怎麼彈奏三味線。
他不是應該趕緊先離開嗎,帶著消息離開,去告訴炭治郎他們,然後告訴天元,或者至少隻是先離開。
至於找人或者彆的都先往後放放,畢竟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現在的這一切怎麼看都不像是安全的樣子。
他可以做的事很多,但總之這其中並不包括隻是坐在這裡,好像自己真的是京極屋的成員,試圖教導一個孩子,然後期待對方學好了之後儘快能去接待客人。
這不對。
“善子真的很厲害啊”
稚嫩的嗓音輕聲感慨,嘴上這麼說著,手上也跟著動作,學著他剛才演示的那樣去彈奏三味線。
凜光是個好學生,毋庸置疑,男孩雖然沒有和他一樣的耳朵,但他的感官比一般人要更靈敏,不論是眼睛的觀察還是耳朵的辨彆,都讓他的學習能力足夠優秀,在他簡單的指導之下也可以儘快掌握彈奏的方式。
斷續的音在男孩手下被連接起來,成為一段不錯的曲調。
“做得很好。”
他鼓勵著凜光,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但他其實想不通。
。
說到底,為什麼一隻鬼真的會隻是坐在這裡,說是找他做朋友,就真的每天都過來找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和他黏在一起,甚至像是現在這樣,抱著三味線過來讓他教他彈奏。
身為上弦,不去殺人,不去騙人,隻是藏在這裡什麼都不做,隻是來跟一個人交朋友?每天都來找他,卻不做任何可疑或者危險的事情,真的隻是和他交談,講故事,學習。
什麼目的都沒有?
這樣的家夥也能被算是鬼嗎?也能成為上弦嗎?
“這裡彈錯了。”
很細微的差彆,換做彆人大抵不會聽得出來,但坐在這裡的是善逸,他的耳朵在瞬間就察覺到區彆,於是伸出手示意停止,指尖虛點在琴弦的某一處,停下彈奏的男孩有些遲疑,試著撥弄,但音節依然是錯誤的,嘗試幾次之後他也沒找到正確的位置。
善逸不得不將那隻拿著撥子的手挪到正確的位置,隨著他用力,撥子帶動琴弦,這次的聲音和記憶中符合。
“這樣對了嗎?”
善逸輕輕點頭。
“嗯,做得很好,凜學的很快。”
誇獎讓男孩臉上露出笑容,他似乎總是很容易滿足,隻是和他講點外麵的事情,一些對於善逸來說無足輕重的小事,男孩也會很高興的聽。
這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凜應該就是那個之前被強調的上弦零,每一個特征都和炭治郎口中的男孩對應的上,他無疑是鬼,隻是一點也不像鬼。
鬼是不擅長偽裝的,他們會那麼做,但總是很拙劣,凜光的偽裝卻精湛到善逸幾乎難以看出那是偽裝。周圍沒人意識到男孩的不對勁,如果不是耳朵給出真相,他想他也會難以相信眼前的現實。
凜光不問他關於鬼殺隊的事情,也不問他關於鬼的事情,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他問他天空,河流,小鳥,問他樹上的果實什麼時候成熟,問他昨晚的甜點是什麼味道,問他喜不喜歡店裡新換的香料。
凜光問他一切與鬼無關的事。
“善子的耳朵很厲害,教的也很好,所以才會學的那麼快。”
凜光朝著他笑,手中的三味線被撥響,從慢到快,從磕磕絆絆到逐漸順暢,學生向老師展示著今天的成果。
明天是要和炭治郎天元他們集合的日子,他們會交換信息,凜光的事情也會被講出去,據說主公也在找這個奇怪的男孩,也許他現在所困惑的一切在那時候就會有一個答案。
“善子的耳朵很厲害,好像什麼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