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陸知行如何逃避,他也不得不接受現實,他現在的妻子是周新月。
小偉跟著他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哪怕現在外麵冰天雪地而他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或許是逆來順受習慣了,隻要不挨打不挨餓好像就是好日子。
一直到了陸知行當初和謝雲舒結婚的那套婚房,陸知行才停了下來。這裡是早些年陸家給他買的一套房子,後來他在海城醫院上班,上下班不方便,謝雲舒便主動提出搬去家屬院。
再後來,這裡他讓周新月住了進來。
打開燈裡麵一片冷清,陸知行從房間一寸寸看過去,好像看到當初剛結婚那段日子,他是真心實意想過和雲舒過一輩子的。他身邊從來不缺女孩,可在相親遇到謝雲舒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被她驚豔。
其實哪怕謝雲舒也不知道,那次相親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她。
海城醫院門口,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被車撞了,他趕過去搶救之前,就是謝雲舒守在那裡,用外套幫忙捂著老人的傷口,見到他時一雙黑亮的眸子都是信任:“醫生,快救救他,傷口一直在流血。”
他本來以為她是老人的親屬,後來才知道她隻是一個路過的陌生人,從那之後不知怎麼回事,那雙眸子就入了夢,再見的時候她坐在他對麵紅著臉做自我介紹:“你好陸醫生,我叫謝雲舒。”
於是媒人說了什麼他都沒有聽見,隻知道自己想和這麼一個美麗勇敢又善良的女孩子生活在一起……
他享受她對自己的好,也默認了外人的說法,雲舒嫁給自己是高攀。因為除了他,謝雲舒不會有更好的選擇,可他除了謝雲舒,還有無數更好的選擇。
他以為她永遠不會舍得離開自己,所以才會在謝雲舒提出離婚時,認為她是在無理取鬨,認為她隻是太生氣!
現在,他醒悟得太晚了……
空曠的房子裡有小小的打噴嚏聲音,陸知行這才想到他還帶著小偉,低頭一看頓時懊惱不已:“你怎麼穿了這麼少?”
小偉臉色青紫一片,隻默默搖了搖頭:“爸爸,我不冷。”
可是他說話的時候,渾身卻都在打冷戰,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陸知行是醫生,自然明白孩子這是失溫了,他連忙蹲下來把渾身冰冷的小偉裹到大衣裡,想要找一床厚棉被給他蓋上,才發現這個房子裡麵的被子當初也讓他一並給了周新月……
陸知行在原地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抱起來小偉回了家屬院。
周新月卻已經把家裡收拾好了,她坐在床上,看著陸知行又變了一個麵孔:“知行哥,之前是我太衝動了,你彆怪我。既然我們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說完朝小偉張開手:“來媽媽這裡來,媽媽剛剛錯了,你原諒媽媽好嗎?”
小偉渾身都在發抖,但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連說話的聲音都像是一個機器人:“好的,媽媽。”
陸知行心中長歎一口氣,他還是不可避免又心軟了,小偉畢竟是周新月的親生兒子,她怎麼會對自己的孩子不好呢?也許她剛剛真的隻是太衝動了,才會讓孩子做那樣的事情。
“新月,我們在一起是一個錯誤,等過去這段風波,我們可以離婚,以後你也可以過自己的生活,這樣不好嗎?”他心平氣和地看著周新月,又看了看小偉:“總之,不要把氣撒在孩子身上,他還隻有五歲而已。”
他是可憐小偉的,也是真心心疼這個孩子,大概因為每次見到這個孩子,他不是在生病就是在住院,才剛剛幾歲的孩子怎麼會這麼多磨難呢?
周新月垂下眸子,眼淚在眼裡打轉:“知行哥,我是真心愛你的,之前我不敢說怕雲舒誤會,現在我們陰差陽錯在一起了,你不知道我心底有多高興。”
陸知行並非不知道周新月對自己的心思,哪怕對那次喝酒睡在一起的事情心存懷疑。
可是周新月這副模樣,他長歎一口氣:“我心裡麵的人隻有雲舒,不過現在既然我們還沒有離婚,我給你家用也是應該的。之前我是給雲舒十塊錢,你有孩子要帶但自己有工資,我一個月給你十五塊錢,剩下的錢我自己留一些零花然後還債。”
周新月把指甲死死掐入手心,一個月十五塊錢?他怎麼有臉說得出口的,一個外科主任醫生,一個月竟然隻給自己十五塊錢的家用!
這還是家用!
這意思是十五塊錢,她不僅要伺候陸知行吃喝拉撒,還要管著這個家的人情往來,她嫁到陸家是要享福的,不是來倒貼錢的!
陸知行卻覺著自己已經足夠心軟了,當初雲舒十塊錢能花,周新月為什麼不能?
“我去隔壁睡,你帶著小偉睡這裡吧。”陸知行抿了抿眉頭,隨手抱起一床被子,他無法接受自己和周新月睡在一起,那次是一個例外,他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周新月咬緊牙關,這個男人難不成還要和自己一輩子都分床睡嗎?他和謝雲舒在一起的時候,怎麼不分床睡?
她嫁給陸知行,毀了原本的名聲不說,卻隻得到了一個空蕩蕩的房子,還有陸知行的十五塊錢,簡直太可笑了!
今天謝雲舒起得早了一些,昨天去了百貨大樓羽絨服早被搶空了,她懊惱得不行,所以天剛亮就爬起來準備去排隊。
謝明城迷迷糊糊聽見動靜,跟著起床:“姐,我跟你一塊去。”
“你還是在家看書吧,外頭冷著呢!”謝雲舒麻利得穿上棉襖,又套了一件藍布外套,小聲開口:“我自己去就行,就是去買衣服,又不是趕集買菜。”
謝明城已經開始穿鞋了:“你不是說羽絨服要搶嗎,我個子高能擠進去。”
李芬蘭也睜開了眼睛,聞言說了一句:“你們姐弟倆一塊去吧,反正在家裡也沒事。雲舒你這小個頭,哪裡能擠進去?”
謝雲舒想了想便應了下來:“那行,咱們趕緊的,你是不知道一件羽絨服多難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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