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肅抬起受傷的右手。碎瓷片刺入掌心肌膚,鮮血汩汩流淌,瞬間染紅了袖口。
痛。
可他的雲媞,成了癡兒,連痛都不知道。
用針紮、用熱水燙……她還經過些什麼?
李懷肅想都不敢想。
他看向台上那撒嬌賣癡,惹得觀眾哈哈大笑的醜角,目光倏地一厲,猛地攥緊顫抖的手指。
把那瓷片,更深地壓入掌心!
他要找到她,治好她!
就算真的治不好,他也要一輩子陪在她身邊。既然雲媞已經成了什麼都不知道的癡兒,他……他絕不會再把她讓給傅輕籌!
李懷肅轉身就走。
台下,寶寧公主被眾妃嬪一人一句地捧著,正飄飄然。
眼角餘光冷不丁瞧見李懷肅離去的身影。今日的重頭戲可還沒開唱,太子怎麼就這麼走了?
她還沒叫他瞧見傅輕籌的才華呢……
寶寧張了張嘴,剛想叫人去攔。
台上一串緊鑼密鼓。一位衣視格外華貴的旦角,拖曳著長長的裙擺,款款行來,與那扮世子的小生一見鐘情,恩愛異常。
倒把醜角孤零零扔到了一邊。
“呦,”麗妃笑道“這旦角好生漂亮。臣妾僭越,怎麼瞧著這位不知是哪裡,竟有點像咱們的寶寧公主……”
寶寧公主一張小臉羞得通紅。
另一邊。
李懷肅衝出宮禁。
逐浪迎上來,目光被李懷肅掌心的傷驚得一跳,“殿下,如何傷了?該宣太醫……”
“不用。”李懷肅眉眼間像都帶著風,“牽孤的馬來。”
“殿下這是要去……”
“牧大小姐住的宅子。”
逐浪微微遲疑。
李懷肅“怎麼?沒查到?”
“查是查到了,隻是……牧夫人生前,給牧大小姐在盛京留了好幾處宅子,其中幾處,輾轉著過給了那武安侯世子,還有幾處,還在牧大小姐名下。不知,咱們是去哪一出?”
李懷肅皺眉。
雲媞聰明機警,這定是她提前給自己和傅輕籌準備的狡兔三窟。她為他,想得可真周全……
忍下心口疼痛,李懷肅“找。一處一處地找,把人找出來。”
“是!”
這一找,便找到了深夜。
珠隱院。
據說傅輕籌入宮中赴宴,今夜想是不會回來。
臥房中。
來福手腳麻利地扶著雲媞躺下,“小姐,公主的戲學完了,明日可不會再來了吧?”
這幾日,她被寶寧公主座下幾個宮女折騰得夠嗆,一看見她們就打怵。
可就算公主明日不來,還有後日,後日不來,怕還有大後日……
來福一張小臉都要皺在一起,“外間都傳,世子這是交了天大的好運。咱們大盛朝的駙馬,不僅能入朝為官,尚主還能連升三級。這天大的好運,誰不想要?怎麼就偏偏砸在了世子頭上……”
可若傅輕籌尚了公主,吃虧受屈的,卻是小姐……
來福張了張嘴,還想為雲媞抱不平。
冷不防,身前躺得好好的雲媞眸光一閃。
她光著腳翻身下地,動作利落地一手從枕下摸出發簪,擋住胸前。
“小姐?”
來福一聲驚呼,被雲媞用手堵了回去。她附在來福耳邊,低聲“像往常那樣說話,就當我是癡的。”
來福眨了眨眼睛,一顆心沒來由地高高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