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裡,太子靜靜躺在床上,景煜在一旁焦急地守候。
已經一個時辰了,怎麼還不醒來?
剛才太子妃和兩良娣都在一旁,景煜見時候不早,太子妃又有孕在身,讓她們先退下了。
景煜在一旁守著守著竟不覺間睡著了,醒來時,看見太子坐在床上笑望著自己。
“皇兄!你終於醒了!”景煜忙坐起來道。
太子看著他,笑道,“不叫太子哥哥了?”
景煜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心想,自己一著急就喊哥哥,這毛病還是得改改,省得禮部那幫子迂腐的老頭子又抓住錯處。
“皇兄,你剛才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昏倒?太醫說並無大礙,隻是氣息太急,需要休息。到底是怎麼了?你現在可有什麼不舒服?”
“無礙。”太子笑道,用手拍了他一下額頭,“還不是因為你小子!”
“啊?因為我?”
“對啊,父皇都要給你賜婚了,你還傻愣愣地坐在那裡,難道你,真的看上昭陽了?”
“怎麼會!”景煜無奈地笑道,“昭陽就跟妹妹一樣。我怎麼會娶她!”
“唉,傻小子!”太子覷覷他的神情,笑道,“你是不是,還沒有忘記那個人?”
景煜見太子點出來,心虛地不敢看他,低下頭道,“誰啊?哪個人?”
“你小子!跟我還不說實話!還能有哪個?”太子促狹地看他,“就是那個星星啊月亮的那個女子,六年前把你的魂兒都勾走了那個啊!”
見他不否認,又說,“我知道你還沒忘掉她,所以啊,我故意狠掐自己手腕上的麻穴,一下子虛脫掉了,就伏在那裡了!借此才能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要不然,你小子今夜怕就是被逼著娶昭陽了!她父母又是對新朝有功之臣,從大義看,從身份看,都還算與你合適。即使你不從,怕也會被眾位朝臣詬病!當眾拒絕也會讓昭陽下不來台,女子被當眾拒婚,以後昭陽在京城裡還怎麼見人?”
“原來是這樣,可是皇兄,以後你切不可因為我故意殘害自己身體!”景煜鄭重說道。“不可為了我,為了任何人,不顧自己性命!你不知道,剛才我有多擔心!”
“好,我知道了。”太子寬慰地拍拍他手臂。
景煜又問,“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心事?”
“你的心事就差寫在臉上了,還問我怎麼知道?你那書房裡滿屋子的畫,畫的是誰?”
景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歎道,“這麼多年我一直想找到她,可是她就好像故意躲著我一樣,每當我快有線索的時候,她就忽然啪嗒一聲,線索斷了,從此再無聲息了。就在今天,她好像離我咫尺之遙,可是,又像以前一樣,無從尋起”
太子暗想,景煜這樣子,怕是遺傳自他的生母——後來追封的良妃吧!
當年良妃本是小家碧玉,隻因長得貌美,被父母逼著嫁給父皇做妾——當時父皇還是一方諸侯,後來才知她本有心上人,因此對這婚事本就不滿,也無意討父皇歡心,才被冷落至後院,直至鬱鬱而終。
這些他也是聽母後說起過,但從未跟景煜講過,怕他傷心。
如今景煜也戀上一個消失後再無蹤跡的人,不能不感歎造化弄人!母子兩個皆是情癡!
便勸道,“天下之大,你也總有沒有去過的地方,難道你要走遍天涯海角找她不成?眼看你已到了行冠禮之年,難道因為她,你就不娶妻生子了不成?”
景煜黯然道,“如果不是心儀之人,終身不娶又有何妨。”
“胡鬨!”太子責備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同意我也不會同意,父皇也不會同意!”說著又是一陣咳嗽。
景煜忙給他拍背,道,“皇兄莫急!不要生氣!我是說著玩的,哪裡就當真了!”
“唉!你呀!我還不知道你,性子倔得十頭牛也拉不回!隻是今日大殿之上,父皇好像真的動了心思要搓合你和昭陽,你還要心裡有數,不要等旨意下來了才去抗旨,惹得父皇不快,更讓自己陷入被動!還要早做打算才是!”
景煜不敢再反駁,連連稱是。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景煜才出了東宮,回到自己府中。
英王府離太子東宮並不遠,馬車很快到了,景煜進門,阿七迎上來,道,“主子,周將軍在前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景煜嗯了一聲,進到前廳,看到周明在燈下褪了上衣,手中拿著一瓶類似藥膏之類的給自己塗塗抹抹,身上臉上起的紅疹子已消下去大半,但還有一些印跡。
見道景煜,道,“快來,快來,給我再抹抹後背,夠不著!”
二人自從兩年前不打不相識,已成為莫逆之交。
景煜對著他也不並端著,於是接過藥瓶,坐在那裡給他上藥,看著他跟猴子一樣四下抓撓,笑道,“往日你捉弄彆人,今日看你這樣,還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