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聽到這裡,啊地一聲坐在地上。
渾身血液好像冰凍凝固一般,她雙眼赤紅地看著麵前的男子,這個她叫了多年“義父“的男人!
葉淩風看著她的神情,料到她此刻的痛苦。
想到自己時日無多,這怕是最後一次機會吐露當年的真相,隻得接著用微弱的聲音講述下去。
葉淩風一身黑衣在風中疾馳,腦中卻在閃回著剛才那一家老小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他閉了閉眼,心裡告訴自己,這是不得已的事情,自己也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
可是,那家夫妻兩個最後一刻還互相攙扶擁抱著的情景,卻怎麼無法從腦中驅除出去
那家的男人護著自己的妻子,已然身中數刀,卻還是緊抱著妻子不撒手,最終倒地不起
有一刻,自己竟有些不忍下手,有了片刻的猶疑。
他想到了自己的珊瑚。
如果有人傷害她,他也會像那個男人一樣把她護在身後,決不容許任何人
想到這裡,他忽然停下來,本來是要去相國府報備任務完成,但他掉轉馬頭,心裡忽然升起一股衝動,夾雜著隱隱約約的不安,一定要見到珊瑚!
對,要看見她,立刻,馬上!
從東城到南城還需要至少一炷香的時間,他快馬加鞭,一口氣穿過夜晚的街巷。
月亮躲到了雲層中去,天上漸漸下起雨來,一開始是細細密密的小雨,漸漸地越下越大,交織著閃電雷鳴,轟隆隆炸響在黑壓壓的天際。
他全身已被浸透,卻也顧不得擦拭,隻一心想著那個寒夜寂寂中唯一能給他慰藉的地方。
轉過一個街角,眼看就要到了那個小院。
黑暗中卻奔過一個人來,直直撞在葉淩風的馬前。
葉淩風趕忙“籲”地拉住馬韁,。
借著周圍院落前的燈籠光線一看,竟是啞女阿呆。
她全身濕透,頭上發髻散亂,臉上滿是血汙,眼睛著急又恐懼地盯著葉淩風,咿咿呀呀地比劃。
葉淩風暗道不好,忙翻身下馬,衝進了小院。
隻見滿地狼藉,屋裡的桌椅已被翻出砸爛,廚房裡的飯菜也傾倒在地上。
他心裡一緊,衝進屋內,空空的床鋪,不見了珊瑚的身影。
再近前一看,油燈映照下,隻有床上的被褥和小孩子的衣物,被淩亂地攤在那裡。
驀地,他眼神一暗,看到床上一個東西,上前緊緊抓在手裡,一粒紅紅的珊瑚珠子,在白色的床褥上閃著濕潤卻奪目的光!
那是自己在成婚時買給珊瑚的一串手鏈,暗合了她的名字。當時自己還說,沒有什麼值錢的能送給她,以此表示自己的珍重之意。
珊瑚當時竟落下淚來,說要一直帶著它,永遠不會摘下來
他轉身就奔出屋門,抓住跑回來的阿呆,厲聲問道,“怎麼回事?!珊瑚呢?珊瑚呢?!”
阿呆邊哭邊比劃,無奈葉淩風壓根不明白她在說什麼,真後悔之前沒有跟珊瑚學一些啞語,之前自己光想著有珊瑚和阿呆交流就夠了,他學什麼啞語!
如今,卻絲毫不明白阿呆的手勢到底意味著什麼?阿呆也不會寫字!
他快急瘋了,便衝出門去,去敲鄰裡街坊的門。
他平時深居簡出,也是這樣安頓珊瑚,沒有什麼事情就儘量不要出門。怕鄭家的人發現自己還有這樣一個秘密據點,因此和鄰居也根本沒什麼往來。
但如今事發突然,隻能硬著頭皮去挨個兒問人家了。
果然,等他終於敲開一家門,那家人隻探出一個腦袋,看看是陌生人,便說,“不知道,不知道。”
有的人家開了門,但看他一臉殺氣,便又重新把門閉上。
到第三家開了門,說不知道,他急了,一隻腳插進門裡,逼著主人把門打開,拔出刀來,立馬嚇得人家把手中的油紙傘都扔到了地上,叫道,“來人啊!殺人了!殺人了!”
最終一圈問下來,竟是一無所獲。
葉淩風呆呆地,一屁股坐到了自家院門上,任雨水澆灌在臉上。
這時,阿呆從屋裡出來,拿著一把傘,打在他的上方,又怯怯地遞給他一張紙
紙上麵畫著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葉淩風眼睛一亮,看了阿呆一眼,又忙細看紙上的畫麵,問道,“阿呆,你是說珊瑚是被人擄走的?”
忽然想到阿呆是既聾又啞,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但這張紙至少說明了一些問題。
葉淩風心中湧上濃濃的殺意。
是誰?!到底是誰擄走了珊瑚?
忽覺口中一股腥甜之氣,“哇”地吐了一口血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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