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解放單手撐著脖子，在那裡嘀咕著“昨晚就吃了一個窩窩頭，剩下的都是稀的，早上的稀飯一泡尿就沒了。”
李海棠的同桌孟欣。
趴在座位上在那裡嘀咕著“你還有窩窩頭吃呢！我們家昨晚吃的清湯寡水，早上喝了一點米粥！到現在都是軟趴趴的，身上還冷的很。”
楊小樂隔壁桌子的李薇聞言開口抱怨著“誰不是啊！估計啊，隻有咱們班長那些乾部家庭好點吧。早操我都不想去了。”
“不去也不行啊！”
旁邊，尤霞歎了口氣。
“哎！小樂！！”
思緒間，旁邊的劉解放用胳膊拱了拱他。
楊小樂扭過頭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劉解放四下看看，低聲問道“小樂，咱們再去河裡乾一票吧好不好？”
聽到這話，楊小樂白了他一眼“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敢！這要是抓到了就是大麻煩。”
魚之前沒被列為二類物資，屬於統購包銷。
現在已經被列為二類物資，屬於統購統銷。
要是自己再帶這些人去弄一堆魚，如果大院哪個眼紅或者不把門的說了出去，那就是大事情了。
畢竟他們弄魚是在政策下來之前弄的。
彆人知道了，最多也就眼紅和羨慕，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動作。
就算是再弄，那也是明年。
而且讓他們自己弄去。
其實這個時候有路子的人也有不少，沒人去管這個事情，但是那都是適量，不像他一弄就是上千斤。
太熱眼了。
“哎，好吧！”
看他不願意，劉解放歎了口氣。
楊小樂見狀沒有說什麼，這段時間不少人都在說這個事情，他都沒同意。
過了一會，房國平從外麵笑容滿麵的進來了。
班級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同學們，你們的音樂老師調到其他地方了，上麵給伱們安排了一個新的年輕老師。下午你們就認識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在底下議論紛紛。
房國平見狀，虛按了一下說道“好了，安靜一下，下麵咱們要說一件事情，馬上就要放假了，咱們種的大白菜已經可以收了，一會咱們班級每人會發十張菜票，可以去田裡挑十顆大白菜帶回去。”
“真的啊？”
“太好了。”
底下的人一陣的興奮。
當然了也有人抱怨。
“就十顆嗎？那才多少啊！咱們乾了那麼久就這麼點啊？”
“行了，這乾活的時間，都算在咱們勞動課上的，有菜給你就不錯了。”
“就是！”
此時議論的聲音也能看出來家庭情況。
高興的基本上都是家庭情況比較差，吃的都很緊張，有一點算一點。
而那些不怎麼高興的，則是條件稍微好點的。
房國平看著眾人議論紛紛，他則是笑著離開了。
沒一會，眾人聽到鈴聲就去做早操了。
下午時分，音樂課上，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麵無表情的走了進來。
對方大概一米七剛出頭，三七分的頭發，下身是藍色的勞動布，上身穿著淺灰色的棉襖。
肩膀上背著一架手風琴。
進來以後，自然是正常的起立問好。
對方站在講台上，看著站起來的人，輕輕頷首“坐下吧！”
聽到聲音，眾人都坐了下來。
看著下麵的學生，對方將手風琴放在了邊上，這才緩緩的說道“我叫馮程，大家可以叫我馮老師。”
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黑板上。
隨後扭過頭來，站在那裡，四下看了看說道“下麵我伴奏，你們來唱歌。就唱《讓我們蕩起雙槳》！”
說完，拿過椅子，將手風琴背起來就開始伴奏了。
底下的人見狀都是一臉懵，這麼直接的嗎？
不過音樂響起了，這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就開始唱了起來。
……
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麵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
……
一首歌結束，馮程便讓學生們自己玩自己的。
楊小樂看著台上的老師，他能感覺到這人心裡有事情。
完全就沒有教人的興趣。
正常的老師，再怎麼心裡有事情，也不會這麼敷衍，至少表麵上也能過的去。
這是作為老師基本的職業操守。
不過楊小樂沒去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倒是對那個手風琴比較好奇。
手風琴是一種既能獨奏，又能伴奏的鍵盤樂器，不僅能夠演奏單聲部的優美旋律，還可以演奏多聲部的樂曲，更可以如鋼琴一樣雙手演奏豐富的和聲。
除了獨立演奏外，也可參加重奏、合奏，可以說一架手風琴就是一個小型樂隊。
而且這玩意簡單易學，攜帶也方便。
不像鋼琴這玩意，不方便攜帶。
“滴滴答答………”
思緒間，一道婉曲調婉轉深情，富有東歐風情的音樂聲音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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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馮程在那裡彈手風琴呢！
底下的人都將目光看了過來，安靜的傾聽著。
都是一臉崇拜的目光。
當然了，除了楊小樂以外，隻能說馬馬虎虎了。
一場音樂課就這麼無聊中結束了。
放學以後，眾人浩瀚蕩蕩，拿著從家裡帶的布袋子或者籮筐直奔學校後麵的空地。
這裡是新蓋的中學教學樓。
三層的樓房主體已經完工，明年夏季應該就能投入使用了。
此時空地上不少老師都在這裡。
在那裡將砍下來的大白菜交給過來領菜的學生。
六年級的學生是一人十顆，其他的學生是一人一顆。
一個班級隻有四五十人，一顆白菜在三斤左右，一個班級最多也就消耗一千多斤，雖然畝產不像正經農戶種的產量高達三千斤。
但是他們的肥料足，畝產一兩千斤還是能做到的。
就算加上低年級的學生，分下來以後，差不多還剩下一半。
至於剩下的一半去哪裡了，就沒人清楚了。
楊小樂過去將自己的白菜裝進了麻袋裡。
至於其他人則是在那裡挑挑撿撿的，看能不能儘量找大一點的，這樣更加劃算一些。
弄好以後，眾人這才結伴抱著自己的大白菜回去。
至於田裡，等明年開春了再弄。
回到家裡，大院裡的人看到他提著十顆大白菜，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估計這有三十斤左右呢！
中午回來的時候，大院已經知道了，畢竟不止他一家人有，而且其他年級的學生也有一顆。
而此時大姐已經回來了。
看著他弄的菜，大姐在那裡笑著“你們發的還挺多的，也不知道我們學校到時候發多少！”
“你們估計沒多少！”
上了初中以後就有學農，學工，初中部門早就有一塊地給他們學農。
但是地非常少，真的是給他們學農用的。
隻是學習。
也沒有擴產的打算。
大姐聞言也就是笑著點點頭“嗯，是沒多少，不過我們也沒你們那麼累，隔三差五的就要澆水，上糞。”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嘛！好多人想種都沒地方種啊！”
楊小樂嗬嗬一笑。
現在自留地不讓種了，城裡邊邊角角種的蔥蒜也給拔了，確實是想種都種不了。
將東西丟在地上說道“這個是凍過的，放不了多少時間，你讓娘回來做成酸菜，能放久一點。”
“哎，好嘞！知道了。”
大姐笑著答應，拿起一顆笑道“今晚頓粉絲，這霜凍過的大白菜好吃。”
“嗯！”
楊小樂點點頭，隨後低聲說道“豬大油多放一點，不然不香。”
“嘿嘿，明白！”
大姐高興的點點頭。
家裡熬的豬大油藏起來不少，平時炒菜的時候都偷偷放一些進去。
他們一家的油水，估計能頂得上整個院子了。
“我出去有點事情！去我師父那裡一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晚上你們彆等我了啊！”
他還是要去曲國海那邊看看情況。
萬一有什麼意外呢！
對於他出去，大姐也不奇怪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騎著車離開大院，胡同裡不少學生喜氣洋洋的抱著大白菜路過，簡直就是一條靚麗的風景線。
喜子、小麗和小麥三人個人自然也在其中。
“哥，你去哪裡玩？”
喜子看到他要出去，趕忙喊了一聲。
“去我師父那裡有事！”
楊小樂見狀，隨口敷衍了一下，騎著車就離開了。
……
曲國海家附近的胡同，兩個人在胡同那裡聊著天。
隻見曲國海對著麵前的老趙皺著眉頭問道“說好了明天早上，你現在過來乾嘛？”
聽到這話，老趙嘿嘿一下“老曲，咱們是兄弟，有些事情大家心裡明白就好了，你感覺我會明兒淩晨跟你去拿東西嗎？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曲國海聞言一陣的為難“那也不能這大白天的過去吧！這要是出事情怎麼辦啊？”
“嗨，這有什麼？沒聽過燈下黑嗎？你還能看到一個人就告訴他你去乾嘛的嗎？”
老趙無所謂的回應了一句，隨後說道“你藏東西肯定不會藏在人多的地方，就算是碰到人，就說是餓極了，出來找點吃的就是了。”
在他看來，曲國海真的拿了東西，那東西肯定是放在城外，不可能放在城裡。
所以他潛意識裡說的是荒郊野外。
甚至是以前他們待的山溝附近。
這到了冬天山區都有進山狩獵的隊伍，也有零散的人進山找東西吃，偶爾出來人也不是很奇怪。
曲國海聞言一陣的“為難”“這樣還是太危險了，還是明天早上我們再過去吧！”
聽到這話，老趙嗤笑了一下“等明天你找個機會把我給做了嘛？”
曲國海聞言有些尷尬的說道“哎呦！老趙，咱們是什麼關係，當年也是出生入死過，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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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引來老趙一陣冷笑。
看著他的表情，曲國海一陣“猶豫”。
沉默了好久，這才點點頭“那行，你等我一會，我去拿個東西就出來。”
老趙打量了一下，輕輕頷首“行，你去吧，我等你！”
聽到這話，曲國海點點頭，扭頭直接就離開了。
……
楊小樂躲在角落，剛剛隻是聽到一半，但是也聽到兩個人的意思了。
幸好自己提前過來了。
要是按照昨天說的，等明天淩晨過來，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隻是他不清楚昨天兩人說的那個副局長到底是誰，如果知道這個人的話，直接通知對方過來，那效果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