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出了名的拚命三姐,怎麼,掙那麼多錢還租不起房子?”
“你不是拿到了綠洲的offer嗎?”
杜雨萌是許向佳的舍友,也算是學校裡為數不多能跟她說上話的人。
許向佳緊緊抓著書包的袋子,低著頭,“offer沒了。”
她爸媽嫌綠洲實習工資太低了,去綠洲質問她的領導,撒潑打滾讓領導把她哥哥也安排進公司,來補償許家好不容易供出來的大學生。
入職第三天,許向佳就失業了。
這也讓她成了綠洲的笑柄。
許媽媽說,一個月3800的工資配不上她女兒,許向佳卻知道,許媽媽隻想讓她回家嫁人。
畢竟是上過大學的女孩,嫁得稍微遠一點,可以賣個好價錢。
從失去工作那天起,許向佳就在計劃找個高薪工作,把錢要回來,遠走高飛。
結果,高薪工作沒了,錢也沒了。
她飛不了。
杜雨萌看了許向佳一眼,沒有繼續問下去,她推開自己租住的loft,示意她去二樓。
“平時我要在一樓直播,直播的時候你就彆下來了,二樓我衣帽間收拾一下你先住著。”
許向佳羨慕地看著滿是粉色和毛絨玩具的一樓客廳,怔怔點頭。
“不是我說你,現在可是短視頻時代,你也挺好看的,得學會利用你的長處。”
杜雨萌點點自己最新款的折疊屏手機,“這年頭,單純靠體力掙錢已經不行了。”
那個折疊後隻有巴掌大小的手機,許向佳見過,最低配的也要8000塊,她一個月的工資全拿出來都買不起。
她移開目光,將破損的手機屏幕貼在褲子上。
隔著牛仔褲,許向佳都感受到了手機灼熱的滾燙。
“你先住下,等你找到工作再說吧。”
許向佳又明白了,這裡不能長住,哪怕分攤房租都不行。
“謝謝。”
她道了謝,提著自己泛白的背包上樓。
向杜雨萌求助,是她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最後的選擇。
好在,杜雨萌很痛快地答應了讓她借住。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大學三年她拚命打工賺錢,攢下來的兩萬塊,因為她媽的一句“幫你攢嫁妝”被收走,又因為她哥許光宗的一句“沒錢在外麵丟麵子”,分文不剩。
“你個女孩子,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以後找了婆家人家就給你錢了。”
“你哥哥是個男人,在外麵應酬哪一樣不需要花錢?”
許光宗,應酬。
許向佳擦了一下眼睛。
許光宗比她大三歲,初中沒念完就不念了,從那以後就一直在外麵混,美其名曰混社會。
其實就是不學無術靠著家裡的吸血蛀蟲。
她把頭埋進膝蓋裡,半晌沒有發出聲音。
從小到大,她就是不被在乎的那一個。
許光宗永遠有最新的玩具,衣服,想吃的任何東西。
而她,隻有許光宗不想要的衣服鞋子,長這麼大,她甚至連一條裙子都沒有。
書包是背了五年的地攤貨,手機是用了四年前許光宗嫌不好用淘汰掉的。
屏幕都破了她都不舍得換。
許向佳抬手看著自己乾瘦帶著繭子的手掌心,終於笑了。
從現在起,她再去管那三個所謂的家人,她就活該窮一輩子。
“哇,謝謝哥哥送的小花花~”
杜雨萌夾的嗲聲嗲氣,她有些羞澀地看著麵前的鏡頭,身上的粉色洛麗塔讓她成了嬌貴的小公主。
許向佳透過玻璃圍牆,安靜地看著她為了感謝送禮物的哥哥,提著裙邊開始跳舞。
玻璃圍牆上,許向佳看見了自己的臉。
蒼白,瘦削,五官是端正的,但是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了精氣,一雙大眼睛裡隻有平靜。
剛才的決定,她在夢裡做了無數次,早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許向佳拿起手機,開始看招聘信息,順手將自己的簡曆投遞出去。
整整一下午過去,直到她感覺到饑餓,許向佳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各位哥哥姐姐,今天我要跟好朋友出去吃飯,晚上再見喲~”
杜雨萌嗲嗲的跟大家道了彆,關閉攝像頭,確認自己已經完全下播,才一屁股坐進沙發,聲音渾厚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