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跟自己許諾完,後腳他人就消失不見,像是又離開了冬牧場,當晚也沒有回來。
而次日臨近落暮時分,遠遠的瞧見一行人出現。
看陣仗還不小,待走近些才發現竟是烏仁哈沁。
楚嫆等人上前參見,交談間大致了解情況。
原來是近期丘穆陵古與各部忙著攻打漠南之事,大批行軍聚集操練,礙於政事,烏仁哈沁遷帳來到冬牧場。
周圍的牧民們為歡慶她的到來,架起篝火堆,宰羊端酒,把自家的吃食都拿出來擺在一處,旁邊則有烤肉、鐵鍋燉羊湯,陣陣飄香。
場麵雖不如剌達慕的晚宴熱鬨,但依舊無比其樂融融,空氣中彌漫著儘是肉香,晚風稍冷,眾人們圍坐在火源中央,喝著熱騰騰的羊湯,吃酒啃肉骨頭。
烏仁哈沁今夜很高興,坐在她身側後,主動幫其倒酒,楚嫆忙不迭想要推辭,但還是拗不過。
酒水滿上後,舉杯一碰,她陪著一同飲下。
飲罷,烏仁哈沁笑著感慨"其實,我能來這,還多虧了晏兒。"
"最近主牧場那邊忙於戰事,經常召集各部首領,可汗本是讓我遷去狼師所在營地的,晏兒則提議來冬牧場。"
"表麵上對我很是疏離不願多管,實際上心裡還是惦記的。"
"當年從我身邊離開,這孩子在背後會派人來看我,嘴上不說,但我都知曉。"
"他啊,無非是怕我受到一些無妄之災。"
楚嫆回想起什麼,主動問道"可敦,他當任狼師特勤時才十六歲,算到如今也有五年了,這此期間,他有做過什麼令可汗十分高興的事?"
話至此,連忙解釋"其實前日我與他吵過。"
"戰事吃緊,而他被迫養傷在此,待在這邊很清閒,我能瞧得出,他是渴望一同領兵的。"
"我聽聞狼師出征即必勝,他估計是為此而不甘心吧。"
烏仁哈沁輕歎,"難為你記在心上。"
"年少桀驁輕狂,自當任以來領隊過三次,無一敗仗,他心性要強,多次想證明自己,但可汗正因此而有所輕視。"
"五年以來,這三次戰役勝算都大,故而他能輕鬆取勝。"
"唯獨潛入雲國這次,我是心有憂慮的,他沒有任何怨言,依舊完成了可汗交代的任務。"
"心有抱負而不得重視,自是會耿耿於懷。"
楚嫆小酌酒水,細細的回想這之間的關聯。
狼師曾是草原上叱吒風雲般的存在,他任職以來,卻隻領過三次兵,成就平平。
這麼看來,應是丘穆陵古有意看輕,不予以重用。
這或許算是尉遲晏痛恨的理由之一。
究其本源,丘穆陵古因何而輕視他?
莫不成還是有關他阿耶,前任狼師特勤。
涉及尉遲赫謹的死,他說過要讓所有人付出代價。
想念此,楚嫆茅塞頓開,瞬間想通了一切。
出使大漠遇害,呼爾部歸依,有意打壓。
這一切難不成都是他們一手操作的陰謀……
烏仁哈沁則惦記著她說的話,見她沉思的模樣,不禁憂心地問"你與晏兒爭吵,他可曾對你做什麼不好的事?"
說著覆上她的手背,"若受了委屈,且與我好好說說。"
"我相信他的本意並不壞,隻是缺少與人溝通的能力,說的每句話都帶著目的,讓人不得不聽從。"
這話倒是沒毛病。
她抿唇輕歎,微搖頭,"沒有,他就是性子……特彆了些。"
烏仁哈沁話鋒突轉,笑著試探又問"來草原也有一段時日了,那你覺著他如何?"
楚嫆喝酒的手一頓,靜默好一會。
"也是,這擱尋常女子身上都不會輕易傾心,更彆說你們二人身份有彆,這道坎想要跨過難比登天。"烏仁哈沁故作輕鬆地戲謔。
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歎道"今昔戰事將起,草原會不再太平,你若……"注意到身側的其餘人,湊近些壓低嗓音,"你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若想走了,告知我一聲,可敦儘力幫你逃離。"
楚嫆不免稍詫然,烏仁哈沁笑容溫和,緊握她的手,眼裡不摻雜任何算計,這些天的相識間,她能感受到對方是個明事理、仁愛寬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