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3:33,維納斯城,法勒格爾汀城區符文協會分會。
維納斯城區,被譽為西方國度最安全城市。
它最顯著的,並非是它的武裝力量,而是社會民生,以及政治治理。
因為卡捷琳娜一直不願回歸符文協會,導致西南政治龍頭兩方在國際上低頭不見抬頭見,關係也日漸式微。
尤其是符文協會拒絕矩陣符文,導致西方國度邊境地帶的自然環境問題越來越不可控,終焉至此才選擇了妥協。
卡捷琳娜不會成為終焉的維序駐守,她將作為南方符文協會的交流顧問同西方建交,而終焉,願意割舍一地共符文協會管理。
後者提出的要求隻有一個,就是卡捷琳娜永遠屬於符文協會。
他們可以不在乎什麼專利,什麼發明,什麼高深莫測的啟迪符文。
南方符文協會跟終焉的矛盾自始至終都隻是卡捷琳娜的立場問題。
終焉同意了,並且還是割出一城,符文協會沒有接受,但願意以建交的名義在維納斯城區設立符文協會分會。
會長可以是終焉的執行人員,這已經是極大的退步了,更何況符文協會也沒有索取什麼。
卡捷琳娜拒絕了擔任會長之位,但她願意留在維納斯城區,繼續自己的職務。
法勒格爾汀符文管理分會占地九千平方千米,終焉給出的條件相當優渥。
而維納斯城區也是西方推舉符文學最昌盛的地方,這裡的各個政治,社會,民營,多個機構都能看到異域人士。
南方國度的人民平均素質相當於阿爾忒彌斯城區的素質水平,
他們比提出共同的西方人凱恩更熱崇共同這一理念。
因為這深深改變了他們的國家,因此,他們一直認為,誠意為本,是一個人最基礎的品質。
而此刻,符文研究部門部長辦公室。
琳琅滿目的符文學術書籍,以及種類多到數不清的符文架構器皿。
這裡就是卡捷琳娜的研究室,她單手托腮的看著一本有關符文融合的講解書,時不時推一下眼鏡框,有些疲憊。
轟隆————!
窗外,大雨滂沱,雷鳴交加。
突然雷鳴一閃,本來光亮的屋內霎時變得昏暗,隻有雷電的閃光。
卡捷琳娜突然警覺,她觸電似的抬頭。
轟隆——!
雷光再次透過窗戶折射室內,在她的背後,有一個隨著雷光忽隱忽現的人影。
卡捷琳娜摘下眼鏡,有些顫抖的起身,她轉身。
轟隆————!
雷光乍現,那昏暗的人臉瞬間變得清晰。
一個血人,有半張臉竟然被星空包裹,正直勾勾的死死注視著她。
猶如一頭獵狼在注視著一隻麋鹿。
他渾身傷痕累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就站在黑暗中,血液很快浸染地麵。
神白須征禦無聲無息的潛入了分會,並且直入卡捷琳娜的辦公室。
“…呼…你……是來殺我的嗎?”
卡捷琳娜看著那個血淋淋的人,深呼吸道。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麵對這個男人。
喜悅?看看他的樣子,就像一頭渴血的野獸。
憤恨?他所做的一切似乎並沒什麼錯,他的執著也有他的理由。
怨恨?她們的爭執似乎都和他無關。
大義凜然的?她做不出來那樣的虛偽,也不合適,她的理智告訴她,她沒有任何理由去指責一個為自己而活的人。
神白須沒有說話,他隻是指尖顫抖。
“我能坐下說嗎?我現在…想坐下說”
神白須的視線四處徘徊了一下,除了卡捷琳娜那張椅子,他找不到彆的了,乾脆就直接坐在地上,背靠著大門。
卡捷琳娜動作有些呆滯,她很慌亂,搬起椅子又放下,想走過去又停下。
她知道剛剛神白須才進行一場血戰,而結果是,已經很明顯了,半死不活的模樣。
疲倦,或許也是應該有的,她隻是站在那裡,一隻手搭在椅子上,一隻手放在背後,心亂作一團。
“我…不是為了婕西菈婭而來的,是為了我自己,也就是為了赫爾菲斯而來。”
卡捷琳娜皺眉。
“庫倫貝爾已經是過去式了,芙娜。赫爾菲斯亦是如此,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和安娜的爭執,都是出於你們個人誤會。”
“我並不能規勸你們放下,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們一直攥在手裡,有些東西,既然握不住不如就揚了它。”
“人不可能一直為了曾經的夢而活,早在青春都屬於我們各自的時候,我們就明白這個道理。”
神白須拉耷著個腦袋,低沉沉的說道。
“原來…你是來做說客的。”
“我從來都沒有責怪你,也沒有怨恨你,赫爾菲斯。”
“天啟符文的出現也並非偶然,你也一樣,安…婕西菈婭也隻是順勢而為。”
“你說你願意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我們又何嘗不是這種人?”
“早在那場辯論上,當你用你偉大光明的論點把我辯駁的無地自容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證明了,你赫爾菲斯走的路高於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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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卻不屬於你。”
說到這最後一句,卡捷琳娜彆過頭,她神色黯然神傷,不願去看神白須那副殘破的模樣。
神白須笑了,卻又歎氣,他越是笑,卻牽動傷勢,咳著咳著,血就湧了上來,他咬著牙,身前的刀傷再度裂開。
卡捷琳娜沒去看這一幕,她不忍心,她害怕自己心軟,她身後緊攥著的手已經刺入血肉。
“我沒有歸宿,芙娜,沒有。”
“可你們不同,我自始至終隻能是神白須征禦,赫爾菲斯的存在太理想化了,那是遙不可及的夢。”
“而你,安娜,你們的存在才是真正適用於人類的方式,很明顯,無論是世界還是人類,他們都需要你們的能力。”
“你們可以繼續懷著爭執持續到死去,隨便吧,但我希望你能改變對安娜的看法,她怨恨你,是因為她信任你,你的背叛是明智的,她的確瘋狂,可這不是讓你們分裂的原因。”
“自始至終錯的人隻有我一個而已。”
神白須勉強抬起頭,靠在門上,雙手搭在膝蓋上。
“站在第三角度來說,婕西菈婭的確沒錯,反而是我小肚雞腸。”
“我們兩人的出發點都是正確的,隻是…方式都錯了。”
這位之所以能夠站在人類知識的頂峰,就是因為她善於思考並反思自我行為,從而在失敗中得到經驗。
卡捷琳娜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或許為時不晚。
可這對於神白須,或許是也有些遙不可及。
“智慧不是引領人類的唯一方針,而知識也隻不過是奠定了人類存在的基礎。”
“如果你是想說,你給我們的理想是錯誤的,那倒也不儘然,因為那一切都太崇高了,至少,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是。”
“我原諒她了,赫爾菲斯,我也原諒你了,我們誰都沒有背叛,隻是選擇不同罷了。”
神白須聽著卡捷琳娜真切說出的一切,長長舒了一口氣,看著空落落的天花板,他淺淺回憶著某些畫麵。
婕西菈婭和卡捷琳娜她們兩者能不能冰釋前嫌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這兩者都能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和對錯根本不掛鉤。
可兩者都是那樣的固執,她們寧肯相信自己是被背叛了,是被怨恨了,也不願意去追究那個真正醞釀錯誤的人。
赫爾菲斯的理想是創造一個原生社會,他想讓每個人類都擁有自我意識。
他想讓規則回歸原始,讓人類從更廣的角度看待自己的存在。
可這太遙遠了,而且在那個人類秩序已經形成並且早已根深蒂固的時代而言,這是荒謬的。
在庫倫貝爾學院中心校區,在那個懸掛所有曆史名人的名人堂,卡捷琳娜和隱晦的天才的赫爾菲斯相遇了。
自此,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兩人的命運緊緊纏在一起。
兩人展開了一場如討論的辯論。
“人類的腳步是欲望推動的。”
“人類的曆史是由少數人的理智鑄就的。”
赫爾菲斯執前者,卡捷琳娜執後者。
在當時的所有圍觀學生中,赫爾菲斯所持的觀點是被所有人駁斥的。
眾人以為,人類,無論是曆史還是智慧,他們並非是普遍一開始就存在的,而是被少數勇於突破勇於創新的人發掘的,是覺醒的,是探究的,是人必須擁有一定對世界的認知基礎才能延伸的。
卡捷琳娜,這個在當時被校內外所有人一致認為的最高天才,被稱作是集創世主智慧於一身的人。
她所持觀點麵相赫爾菲斯的觀點,很明顯是碾壓性的,可她卻被當時這個籍籍無名的赫爾菲斯抨擊的一展無餘。
“人類自始至終的誕生和創造都是為了欲望,成就曆史的,並非是少數人的理智,而是多數人的錯誤。”
人類是一個容易犯錯的群體,而之所以沒有招致毀滅,就是因為在這其中有著能夠化險為夷的理智人物。
諸如庫恩,諸如霍利卡登,諸如巴倫比斯凱恩,奧倫西斯,他們的出現在西方曆史中,他們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推動著時代的延伸。
黑日計劃,霍亂時代,虛空降臨,這些險些將西方國度毀滅的災禍,唯有最後一個不是來自於人類之手。
而它,卻又仿佛隱約暗示著造物主對人類的懲罰。
欲望是萬惡之源,同時,也是所有美好的,人可以拋棄單一的愛,卻永遠也無法舍棄欲望,而之所以能夠舍棄欲望,也隻不過是有了更高的追求。
無論是物欲橫流的社會,還是競相爭奪的世界,人類始於欲望,人類進步始於欲望,這一切包括曆史,都來自於欲望。
從最開始人類看到火焰的一刻,他們的欲望就誕生了。
想要更亮一點的,想要更溫暖一點的,想要更強大的,想要支配,想要搶奪,想要毀滅。
如果要把多數人的追求和嘗試得出的結果,戴在那些個最後隻是微微付出填滿後成功的人頭上,那這對於一個社會環境,是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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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把一個人的價值放的無限大,那麼這對於其他人的存在,是一種貶低。
世界沒有英雄主義,又或者世界就是英雄主義。
人的追求,創造,舍棄,都源自於欲望,理智隻是讓人避免犯錯,可隻有犯錯,才能積累經驗,可這不代表他可以憑借自己所擁有的吞並多數人的努力。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如果一個小偷盜取成功的果實,最後展示出來,那他就被眾人信以為真的奉為成功者,那知道真相的人還會願意實踐創造嗎?
如果人人都隻想坐享其成,那還會有人願意勇於奉獻嗎?
如果事事都可以隻看表麵就做定奪,那還會有人願意追求真理嗎?
用一部分人的結果去扼殺所有人的過程,這是自私的,褻瀆的,更是邪惡的。
它吞沒的不僅僅是人類智慧的靈光,更是人類對成功和前進的推動力。
如果人類的曆史都是少數人的理智創建的,那麼多數人的存在就僅僅隻是為了這些少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