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年前,神驍民間卷起一陣可怕且暴亂的瘟疫,以致使當世境況下惡塗寥寥,生靈泯滅,因為其在曆史上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波,這種疾病時至今日也都被世人傳頌它的危害。
它被神驍民眾稱為“喪麻”。
這種疾病一旦患上,全身血脈破裂,先是會在數天之內氣息衰弱,血肉糜爛。
到了中期,會伴隨刺激性嘔吐與大量的內部器官的炎症,會致使神經癱瘓肌肉係統萎縮。
到了最後,人就會變得渾身潰爛,而腐爛的屍體會有極強的傳染性,中途沾染患者的嘔吐物與膿血或唾液也會被傳染。
神驍大病三年,死傷近千萬,最後這種疾病甚至還會影響環境,哪怕用烈火焚燒屍體,都會隨著灰燼與硝煙傳播。
儘管六千年後的現代,喪麻病已經擁有治療藥效,卻仍舊有人在致力研究。
而關於種藥女的故事,來自於神驍史記記載,也就是那個瘟疫橫行的年代。
六千年前,傳說有一位天上星辰所化的神女,她身穿綠衣,慈心善意,傾天之姿。
她赤足行於山水間,施風布雨,滋養山川大地,而凡是她赤足所走過之地,便會盛開天地靈藥,仙花珍草。
因此神跡,她被世人稱作,“種藥女”。
是山間綠意盎然新生的神靈,隻要采藥人向她虔誠祈求,便會帶來撫慰山崗的清風,帶來漫山遍野的綠意與良珍。
忽有一天,一群人帶來了一位患有喪麻病的患者,他們大擺設宴,禮統隆重,他們祈求種藥女能夠驅除這種疾病,還人於完。
種藥女回應了他們,在山間盛開出一種名為“花椒草”的草藥,自此,肆虐民間的喪麻病得以憑此緩解。
但不得根治,花椒草的治療分為兩種方式,一種是外敷。
將花椒草碾碎,滲出汁液,浸泡在水中,可驅除潰爛,而糜爛的血肉也會在以後的療程中逐漸自愈。
另一種,是口服。
用以熱水衝泡,服後第二天,患者會間歇性劇烈咳嗽,伴有乾噦,咳嗽途中會吐出青紅色的膿水。
喪麻病如此得以緩解的消息就此傳開,世人開始相繼采購這種草藥以治療喪麻病。
可治標不治本的原因也令民眾後怕,他們開始再次來到神山,向種藥女祈求能夠徹底治愈喪麻病的草藥。
可這一次,種藥女並沒有回應,而諸如曾經那般山崗吹拂綠意山間便草藥一夜春覺的現象也不再發生,如此,世人便開始惶恐了。
花椒草沒有種植方法,開始隨著數量逐漸減少而價格水漲船高,如此,喪麻病再複發,而草藥卻入不敷出。
漸漸的,世人開始為了花椒草而進行爭奪,甚至打生打死,兵戈四起,掌握著大量花椒草資源的世族權貴成為了貧苦民眾的救命稻草。
之後,在世族與各大藥行的勾結下,他們宣稱找到了花椒草的種植方法,隻要付出對等的財物與價格就可以購買。
如此,花椒草的價格開始潑天上漲,權高位重者自然有錢購買,可那些黎民百姓呢?隻能臥病等死。
一位孝子再一次背著病重的母親來到神山,苦苦哀求種藥女網開一麵,看一看這煉獄人間,哪怕隻是施舍一株花椒草救母,也萬死不辭。
種藥女見這人赤子之心,便做出回應了,她施下一株花椒草,孝子虔誠跪拜,下山救母了。
可這件事,卻傳開來了,因為種藥女的不公,再加上有心之人煽風點火,說種藥女是有意為之,要人間為此而暴亂。
一時間,種藥女成了眾矢之的,世人紛紛唾罵種藥女的不義之舉與喪良之行,甚至大肆闖入神山,大量砍伐樹木,甚至點火焚燒,更有甚者,鑿毀山體,汙河斷源。
諸如山體滑坡,洪澇,地震等自然災害也因為砍伐鑿山而引起,他們甚至大肆獵殺動物,用來製作奢侈品與玩弄,在剝走皮脂後隨意丟棄,以至於屍橫遍野。
看著神山滿目瘡痍,種藥女心死如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裡,哪怕高高在上如神明,一時間卻也是不知所措。
而隨著種藥女的離開,在喪麻病曆經又四個冬天,終於有人研製出了能夠徹底治療喪麻病的解藥。
“本心草”,一種能夠安撫人體內熱病的草藥,它同花椒草有著極強的融合性,在兩者合二為一之後,展現出了極強的治愈性,以至於能夠徹底根治喪麻病的潰爛。
如此,“咳本蕊”問世,開創者名為靳百棘,也就是神驍後世傳頌的藥聖,藏藥閣更是將其奉為一脈祖師,他的《通治藥芯》一書的真傳就存放在藏藥閣,傳承六千年之久。
而種藥女,卻不知所蹤,那片神山,如今立於半寶川饕餮城區三千裡之外的撫心川,春秋一長,草長鶯飛,隻是往昔之人不複模樣。
“藏藥閣曆經千年也不敢說懸壺濟世,就是因為在世人的偏見中沉浮。”
“盤龍會就如同那喪麻的恐懼,可如今的神驍群眾卻不迷惘,他們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病,而有的人有病,卻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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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白須根本沒有去說藏藥閣立場上的利害得失,而是以言語警醒了梁有道這個糊塗的人。
他本就一錯再錯,以至於對梁且知的父親諱莫如深,甚至兩者背道而馳,以至於在玉青衡死後,仍舊固執己見。
此刻的梁有道,好似一下子老了幾十歲,精神萎靡,麵色好似蠟黃,他深呼一口氣,看著那桌案神色沉如潭水。
“真想不到我一個活了近八百年的老頭子讓一個不過三十之年的後生開悟,真可算是丟人丟到娘家來了。”
“也罷,老夫一介老朽,自然是說不過你,也或許錯就在我,白先生所說,我都承認,可唯有一點。”
“藏藥閣之名名正言順,不是曆史的錯誤,更不是世族的汙點。”
“倘若藏藥閣真的正確,又為何避世不出?又為何要在天下之藥閣前立一個藏字?”
梁有道恍然如夢,橫貫這八百年間從未有過的一刹刺入腦中,神白須似乎已經了然於心,拱手作揖。
梁有道苦笑搖搖頭,同樣拱手作揖,躬身回禮。
待到兩人論證而畢,梁且知起身下樓。
“登雲。”
梁有道喚了一聲,神色歉意,梁且知停身止步。
“老東西有老東西的自尊,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我,關於青衡,是我的錯,他也許是對的,隻是我,後知後覺。”
“是,我老了,糊塗了,卻也已是悔之晚矣。”
也許這對爺孫永遠無法重回過去,可現在,也並非無可挽回。
梁且知並沒有說話,而是看向神白須。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她笑了,起身下樓,梁有道同樣笑了,伸手笑著指了指神白須,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後生可畏。
而另一方,剛到八樓的梁且知就停住了,樓下坐著站著幾人,正是剛剛神白須登台那四位。
其中俊朗男子躬身作揖,那位紅衣麗人施身萬福,挺拔男子無動於衷,隻是雙手抱胸站著,另外一位搭著他肩膀,看見梁且知後笑著抱拳。
旱芹旱蓮躬身一鞠,笑了笑。
“這小夫子了不得,是我們狗眼看人低咯。”
抱拳男子笑道。
幾人動身錯過梁且知,有說有笑。
看著這間曾經是她作畫寫墨的長樂所,以及那副曆經歲月仍舊嶄新的桌案,她不禁走上前伸手去撫摸那光滑的桌案,好似曆曆在目。
看著那幾展屏風,回憶著曾經真正屬於這間屋子的主人。
玉青衡,前朝世族之遺,因為李世卿攜世族之亂之名割裂十二門而入群洗玉府。
最早那個時候的洗玉府的內部也是相當分裂的,畢竟新觀念與新思想新時代的變遷,也致使這個族群之中出現了新舊之差,以至於青黃不接。
玉青衡作為庶出,其實本沒有資格與身份參與內部政治整頓的,但當時的洗玉府已經摒棄了舊製度世族的觀念,凡是有職在身者,皆可參與未來洗玉府的執政規劃。
玉青衡能力出眾,雖然出身世族,卻並不閉塞,他一直認為洗玉府與藏藥閣的分歧是可以避免甚至重合的。
兩方終歸都是醫藥組織,並且同樣身懷青囊之術與懸壺濟世之心胸,何苦需要因為流派不同而起紛爭,甚至分裂。
倘若要洗玉藏藥重歸於好,那麼就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為了讓藥方從良,真正的達濟造福世人,玉青衡請願聯姻。
雖然是舊製度的迂腐之見,可恰恰也是當前形勢可以接受的,為此,洗玉府做出大量退步,在十二門政勢上讓步藏藥閣,遂才有此聯姻,隻不過,藏藥閣要玉青衡入贅。
起初聽聞入贅的洗玉府是怒不可遏,以至於要在政勢上同藏藥閣決裂,而玉青衡以為,大丈夫能屈能伸,事在人為,他躬身於政,於民,不過屈人之下而已,無關緊要。
在玉青衡調和內部之後,出嫁了。
他本以為自此之後會在藏藥閣受儘冷眼,可卻從未想到,一場邂逅,真正奠定了他這一生的執著。
梁箐緣,梁有道之女,自幼學習醫術,天資聰慧,更是異稟非凡,又而文畫雙絕,名冠東洲,真正的掌上明珠,貴府千金,就這麼嫁給了一位外族的落魄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