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場雪崩,所有人都驚魂未定,便都在營地裡休整了半日。
到了晚上時,泱肆才聽說原來蕭暮受了傷。
本來她也並不想管,但是想到此人今天特意回來救她,說起來也是為了她才受的傷,所以還是去看看吧,剛好她這裡有些上好的藥酒。
雖然她並不需要被救。
來到蕭暮的帳篷,她掀開帷幕踏進去,一眼就看見了男人光著上半身,精壯的後背朝著外麵,長期在南方經受風吹日曬的緣故,他的皮膚並不白,而是小麥般,透著些古銅色。
映著帳篷裡的火光,她看見他後背上的幾塊淤青。
蕭暮聽見動靜,還以為是出去拿藥酒的士兵回來了,可是一回頭,看清來人後,驚得趕緊一把撈過榻上的外衫披上,動作可以說是很狼狽。
聲音明顯是惱羞成怒“你進來怎麼不知會一聲!”
“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扭捏的。”
泱肆神情淡然,她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本宮就是看在你舍身去救本宮的份上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蕭暮攏上外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個大男人,頃刻之間竟真的有些羞赧。
嘴上卻是不饒人的“本侯隻是怕殿下出了什麼意外,以後就沒人能打得過本侯了。”
泱肆聳聳肩,不置可否,將手裡的藥酒放在矮桌上,“既然你沒什麼大礙,本宮就先回去了。”
夜晚,泱肆躺在堅硬的榻上,有些難以入眠。
倒也不是嫌床硬,隻是她喉嚨癢得厲害,時不時就想咳嗽幾聲。
而且這山裡真的很冷,雖說她蓋的衾被已經是特意加厚的,但她還是覺得有濕冷的空氣不斷侵蝕著她的肌膚。
在她又抑製不住咳嗽了幾下之後,帳篷內的燭光映著外麵的一道頎長的人影,倒映在帳篷上。
泱肆辨清身影的主人,隻覺得心底的小鹿都要撞死了。
她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那人有要進來的打算,於是隻好自己下了塌,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掀開帳篷一角,準確無誤地拉住那人的手,將他拽了進來。
男人大抵也是未曾料到自己會被突然扯了進來,一向淡然的臉上有片刻的失神。
泱肆仰頭望他,笑盈盈道“莫辭,你是專程來看我的嗎?”
她的臉在昏黃的燭火下顯得意外的柔和,那燭光好似在她冶豔的容顏上翩翩起舞,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觸碰。
江衎辭垂眸凝著她,被她握著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出口卻是蒼白無力的解釋“臣隻是出來散步。”
可是哪有人散步會跨越整個皇城散到這裡來的。
泱肆也不打算拆穿他,隻拉著他往裡走,在那柴火堆旁的兩張矮凳子上坐下。
那麼高的一個人,委身於一張小凳子,兩條長腿就稍顯局促了,隻能儘力往兩邊張開,才不那麼的難以安放。
“你的手怎麼總是這麼涼?你應該多穿點的,這麼晚太冷了。”
這個人好像不知冷似的,彆人在這麼冷的天都要披上厚的大氅外衫,隻有他仍然隻穿著長袍,雖然布料是挺厚實的,但也不足以禦寒。
泱肆兩隻手捧著他的手掌,左手覆在他的手背,右手與他掌心相貼,掌紋相熨,而後搓了搓他的手掌,拉著他往靠近火堆。
“烤烤火,彆著涼了。”
說著,自己就先偏頭咳嗽了一下。
柴火已經隻剩下微弱的火光,隻有木柴被燒得通紅,她的臉在跳動的火光中明明滅滅,看起來有些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