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肆根本無心理會這些人的,她隻用餘光望向斜上方的江衎辭。
他也無動於衷,仿似這一切與之無關。
確實也與他無關的,他能夠坐在這裡,已經是足夠給皇帝麵子了。
重新更衣的林淑妃從偏殿進來,容光煥發,麵上的笑容恰到好處,就好像剛才並未發生過那一場鬨劇。
“諸位使臣勿急,阿肆行事向來便有分寸。這也離不開陛下和大皇子的教導,親王在皇城天牢中一切安好,當初阿肆可是特地吩咐過,令獄卒們照顧好親王。”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語氣更重了。
“天牢?方才靖安殿下不是還說將西涼親王安頓在宮外幽靜之處?原來說的便是天牢?”
“皇城天牢距皇宮能有多遠?原來靖安殿下當真是令西涼親王在大北受了苦?”
泱肆不用看,也知林淑妃此時臉上的笑容肯定變得更燦爛。
不過也不怨,事實確實如此。
“大家都靜一靜。”
紀越望向泱肆,道“諸位都彆顧著自己說,都不給靖安殿下出言的機會,是吧,殿下?”
泱肆抬眼與之對視,嘴角上揚“多謝世子,世子這調和的能力,值得學習。”
紀越這個八麵玲瓏之人,泱肆有理由懷疑是他早就和其他各國使臣打好了交道,編造西涼親王在大北受難的消息,否則這些小國怎麼敢同她大北公主如此叫囂。
“有勞諸位使臣掛心,吾在大北過得很好。”
此時,門口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隨即,隻見那西涼親王踏進來,神采奕然,滿麵紅光,根本不像是一個被拘於他國的人質。
他走進來,先向皇帝行西涼的禮,隨後又轉向泱肆,也行了禮。
而後轉身麵向眾人,道“靖安殿下這一年來待吾極好,從不虧待,今日是吾因為即將見到自己的皇侄女,想著要將自己收拾好,一時竟忘了時辰來遲,讓諸位擔心了。”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有人暗暗看向紀越。
紀越的臉上顯然也有意外,不過他很快就隱藏起來,笑道“親王來了便好,這下所有人都到齊了,大家就安心用食吧!這幾日在大北,總覺得宮中禦膳美味可口,怎麼也吃不夠。”
西涼親王在周梓枂身旁落座,隨後向對麵的泱肆微微點了下頭。
泱肆也輕輕頷首。
殿中總算靜下來好好吃飯,隻是每個人心思各異。
宮宴散去,眾人各自離開。
夜闌人靜,落染帶著白玉先回未央宮,這小崽子,一到點就要睡覺,落染又怕它著涼,所以帶它回自己的小屋睡。
江衎辭獨自走出乾清宮,穿過皇宮長巷,在將要步下台階行往宮門時,身後有人喚他。
“莫辭。”
這兩個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有了魔力,讓他駐足,回身。
小姑娘從黑暗裡走出來,八角琉璃燈的燭光一點點將她照亮,頭上的望雲白玉釵,散發著潤澤的光。
他漸漸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惘然,落寞,低沉。
像被扔進了冰窟裡,寒冷又寂寥。
方才在宮宴上還是鎮定自若,無畏無懼的靖安殿下,此時,卻變成了很受傷,尋求安慰的小公主。
她與他一起走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