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沉聲道“老爺子,我說的可有謬誤之處?”
董海川默然不語,一旁的小娥則是聽得一陣陣心神搖曳,這個年輕人年紀也就跟自己相仿,沒有想到竟然如此了得,連父親都被問得無話可說。
董海川長歎道“劉軍門,你的話是很不錯,奈何一來我不願意躬身事清,二來,我也不願意辜負了翼王托付之重……”
劉燁笑道“老爺子,第一,我不會讓您躬身事清,這是走狗的行為,與老爺子清譽有損,您隻需要在一旁教導晚輩即可,晨昏教訓,晚輩自然能夠得益良多,連俸祿都沒有,您哪裡來的事清?你要做的就是為我訓練一支強悍有力的隊伍,這是將來我們重整河山,驅逐韃虜的終極力量,沒有武力,想要推翻清王朝,談何容易;第二,翼王托付之重,您做得越多,可是錯得越遠啊,我也聽聞翼王是個光明磊落的英雄人物,奈何,他的誌向一旦實現了,那咱們的漢家江山也就完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實話說,我倒是希望翼王這樣的英雄能夠及時回頭,與君子交,如芝蘭在室啊。”
董海川沉聲道“劉軍門,您又如何能夠保證你將來必定會推翻滿清韃虜呢?須知你現在可是還在幫著滿洲人東征西討!”
劉燁答道“老爺子,滿清不過是蘚疾之患,如果我想推翻它,不用十年,就可以做到。但是,我們現在的敵人已經不僅僅是滿清了,還有狼窺虎飼的世界列強,北邊的沙俄虎視眈眈,西邊的英法奧想著我們傾銷鴉片,無論哪一個給我們都帶來了巨大的危機,我們需要一個空間,讓我們這個民族從容崛起的空間,如果我們現在與滿清韃虜拚個你死我活,江山支離破碎,隻會便宜了那些蠻夷,於事無補的,滿清之下,我們尚有一線生機,如果斷送給了西洋列強,隻怕我們就再也無翻身之日了,你已經見識到了,他們的武器是何等的厲害……”
董海川問道”那又如何,我們漢族不都是在異族底下活著嗎?滿洲人與西洋人又有什麼區彆?”
劉燁答道“區彆,區彆就在於,雖然滿洲人也是異族,但是漢族人口三萬萬,他們已經被我們給同化了,早晚有一天,滿洲人將不會在有自己的語言跟文字,但是西洋列強不一樣,就像長毛一樣,他們要連咱們祖宗的牌位都給毀了,這是要我們亡族滅種的!我們不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滿洲人要趕走,但是,需要是在我們的江山不會被異族侵吞的前提之下才行!我的願望就是要在華夏民族在崛起之中,將滿洲人趕下皇權的寶座!”
董海川還是有些猶豫,一旁的小娥咬咬嘴唇,說道“爹爹,我認為劉燁說的有道理,我們要做的是恢複漢家衣冠,不是幫助太平軍推倒咱們的祖宗牌位啊,那些人可是連祖宗都不拜的。”
一旁的高琪高聲道“對啊,老爺子,您說說,一個連祖宗都不祭拜的人,能有幾個是好人?數典忘祖啊,連畜生都不如,您還要幫著這樣一群人?”
董海川歎口氣道“好吧,劉軍門,老夫願意幫助您,但是,您剛才也說了,西洋鬼子船堅炮利,凶殘無比,即便是老朽武功再高,又能如何,難道我還能硬抗他們的炮彈?隻怕是老夫也難以幫到您什麼啊……”
劉燁大笑道“老爺子,您要知道,打仗不但憑借的是武器,同時還有精氣神,兩軍對壘,勇者勝,悍者勝,貪生怕死的,技藝不精的,打不了勝仗,看看現在咱們漢人,還有多少能夠打仗的,一個個精神萎靡布陣,手無縛雞之力,胸無昂藏之氣,兩眼空洞無神,這樣的人如何能夠成大事?哪裡還有一點秦漢時代的風骨?哪裡還有隋唐時代的精神!您要做的不是去以血肉之軀硬抗洋人的洋槍洋炮,而是,振臂一呼,呼召所有的漢人強身健體,重拾咱們漢人的風骨,那個犯天漢者,雖遠必誅的自信與血性!隻要,炎黃子孫去掉了奴顏媚骨,去掉了麵黃肌瘦,那咱們個頂個的還是一等一的好漢!三萬萬漢人是百十萬滿洲人能夠壓迫的住的嗎?三萬萬漢人是幾萬洋人能夠壓迫的住的嗎?嘿嘿,隻怕他們還沒有那麼大的胃口,隻會被撐死!”
“好!”
董海川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興奮,當年的石達開算是一個極有見識的人,但是在劉燁麵前,那也絕對是相去甚遠,不可以道裡計!
“劉燁,老夫活了六十三歲,這輩子隻服過翼王,你是第二個,甚至你比翼王還要令我折服,這份見識,即便是翼王也絕對差得遠!這份差事,老夫接下了!”
眾人正在談笑間,外麵再次響起了一陣馬蹄聲,不是一兩匹戰馬,最少也得上百匹戰馬同時疾奔,方才能夠出現如此大的動靜!
眾人心頭一驚,高琪更是納悶,保定鎮的弟兄們都是七八個人一夥,全部分散了開來,派出去的弟兄剛剛走了不到兩個小時,絕對不可能這麼快拉回這麼多人的!不是保定鎮的人馬,那是哪裡的人馬?難道是英法聯軍的龍騎士騎兵團?
高琪喝道“軍門,我出去看看!”
說這話,抬腿就向外走!
劉燁喝道“高琪,回來!慌什麼?現在咱們要兵有兵,要將有將,怕什麼!”
高琪停下了腳步,劉燁接著說道“老爺子,咱們一起出去看看如何?”
董海川點點頭,與劉燁一同向著外麵走來,隻見遠方一陣飛塵揚起,兩百來人的騎兵向著破廟疾馳而來!不是洋人,裝束都不一樣!
眾人稍稍出了一口氣,是清軍,那就沒有什麼了。
遠處的騎兵越來越近,為首的兩個將領大吼道“軍門,軍門!是你嗎?”
聲音傳了過來,劉燁心頭一震,是閆春雨,是龍濤,是自己火器營的弟兄!他們不是在熱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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