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三皇子府,清冷的月光,照的庭院中樹影斑駁。
趙驚鴻陪同著蕭恪,並肩坐在一張梨花長桌前,為對麵的中年人斟上一杯清茶。
“叔父,侄兒與三殿下乃至交好友,本無意將趙家卷入其中,在這裡先跟您賠禮。”
禮部尚書趙平生,並未去動麵前的茶杯,臉色不太好看的開口。
“你父親都沒發話,我也管不著你的行為。”
趙平生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蕭恪,又繼續說道。
“將來你是扶搖直上也罷,淪為階下囚也好,趙家不沾你的光,也絕不會替你背鍋。”
蕭恪聽到趙平生意有所指的疏遠之辭,眼神微微一眯,而後才展顏笑著說道。
“趙大人,之前本殿下派驚鴻潛入慎行司,無非是想查些東西,並非是逼著趙家為我站台。”
趙平生不太放心的看了一圈,見室內確認被清乾淨,才咬牙低聲道。
“陛下登基以來,本就有意打壓世家門閥,三殿下還指派驚鴻闖入慎行司這等敏感的衙門,關鍵還讓六皇子撞破了身份,是嫌我趙家還不夠紮眼嗎?”
蕭恪身子向前探出,眼神逼視著趙平生。
“趙大人,你就不好奇,本殿下讓驚鴻查的是什麼?”
趙平生聞言一愣,猶豫一會兒隻輕輕搖頭。
“本官沒興趣,也不想淌渾水。”
但蕭恪才不管他的態度,直接吐出兩個字。
“青雀。”
趙平生聽到這個稱謂後瞳孔驟縮,難以置信的抬起頭。
“太宗皇帝的影衛死士,號稱天地無不可殺之人的青雀!”
蕭恪就料到趙平生會有這種反應,手指輕叩桌麵,直接了當說道。
“當年先帝駕崩後,青雀就徹底消失了,本殿下曾買通過慎行司內的屬官,得知青雀的成員被父皇秘密處決了,但對於這個說法一直存疑,畢竟青雀這麼好用的刀,父皇沒理由不繼續使用,況且若是將來本殿下想有所作為,就必須了解清楚長安城內所有暗藏的勢力。”
趙平生眼神晦暗不明,心思百轉,太宗朝宣化年間,青雀幾乎成了王公貴族,文武百官的噩夢,專職暗殺,刺探,挑撥等一切陰私勾當,且隻聽命於皇帝,若說玄衣衛的存在是為了針對江湖武人,那青雀就是懸在官員世家頭頂的鍘刀。
可自打太宗皇帝殯天後,青雀就絕跡於朝堂,再未出現在世人眼前,以前青雀的許多職權,也落在了慎行司手裡,趙平生都以為青雀已經消失在這世間。
趙平生眉頭緊鎖,沉思許久,才抬頭直視著蕭恪。
“三殿下跟我說這些,無非是想讓趙家為您效命,但陛下如今正值壯年,太子也素有賢名,趙家隻需靜靜旁觀,就可不冒風險繼續傳承下去,為何要將百年基業托在三殿下手裡?本官可是清楚,刑部侍郎楊啟可就是你的人,不是說被抄家就全家下獄,你憑何能再驅使人為你賣命?”
蕭恪聞言眼神往旁邊示意,趙驚鴻便從一旁的木匣中,取出一封書信,遞到趙平生手中。
趙平生接過信紙,隻稍稍掃過一眼,頓時震驚的無以複加,不可思議的望向蕭恪。
“三殿下。。。你怎麼敢?”
蕭恪笑得無比得意。
“你以為楊家對我很重要嗎?這些年我不過將楊啟父子當作錢袋罷了,如今本殿下羽翼已豐,身後多的是助力,若非念在你是驚鴻的叔父,我還未必想搭理你們趙家。”
趙平生緊緊捏著信紙,努力平複心情說道。
“楊啟父子可還在大理寺監牢中,三殿下憑何認定他們不會供出你?”
蕭恪的表情逐漸猙獰,在燭火映襯下有些嚇人。
“他們不敢!本殿下已派人前往了楊家祖地,控製了楊家五代內的所有族人,並且已經讓人到大理寺給楊啟父子遞過口信,隻要他們將罪名咬死,本殿下保證楊府其餘人能活著走出監牢。”
趙平生因為心中驚恐,手都在不自覺顫抖,轉頭看了看自家親侄。
見趙驚鴻隻是恭敬侍奉在一旁,麵上神色如常,趙平生有些認命的閉上眼,從他看到這封信的內容開始,就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
接著就聽蕭恪意味深長的說道。
“聽說今日老六打了寧國府的崔兆?”
趙平生不知他為何要提及這件事,隻訥訥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