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禹霖好似沒聽到一般,讓人在他麵前設下琴案,煮上一壺香茗。
他往這邊岸上望了一眼,長袍一撩,極有閒情逸致地坐了下來,開始撫琴。
悠揚的琴聲,在寬闊的禹河水麵飄蕩……
司言眸色微沉,這男人不愧來了七年,連古琴都學會了。
狄昊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雙目通紅,嘴唇咬出了血跡。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從小疼到大的親侄子,竟是如此冷酷無情之人。
他這個皇叔就在眼前,他不救也就罷了,還有閒情逸致撫琴?
“禹霖!我是你昊王叔!”狄昊不甘心地再次喊道。
回應他的,是更加悠揚的琴聲……
眼看著河中央的船朝著下遊駛去,狄昊雙眼蒙上了一層淚光。
狄禹霖不會救他這個皇叔了。
“攔截此船。”司言對淩墨翰吩咐,“同時,讓路將軍率領三營的人馬,直接趕往下遊的舟子崖。”
淩墨翰點點頭,立即派手下騎馬速度最快的人,去通知京畿大營第三營的路將軍。
同時,他下令四處搜尋可用的船,一邊讓人從岸上追。
就在這時,幾艘大船從上遊順流而下。
眾人抬眸看去,隻見為首的船隻上站著一位白衣翩然的男子。
男子正是半月前自告奮勇,前去征集船隻的博雅。
博雅已經注意到了前麵的大船,也看到了岸邊的司言。
他乘著一艘船靠近河岸“阿言,上船。”
司言和淩墨翰一起上了船,狄昊也跟著被帶上了船。
博雅一身風塵,見到司言,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
他緩步上前,神色柔和“阿言,船已經征集齊了,這兩日會陸續開到上京城外的禹河河段。”
半個月前,阿言說需要船,他調動雅月閣手下,將他們商隊的船都調過來了。
他還花錢征用了許多民船,目前已經有幾百艘,這幾日都會開過來。
司言看著眼前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男子,莞爾一笑“辛苦你了。”
“哪裡話?”博雅回以司言一笑,指著前麵行駛的船,“加速,追上前麵那艘船。”
司言輕聲開口“不用追得太緊,恐有陷阱。”
狄禹霖出現在這裡很奇怪,他就算是發現了狄昊手下帶著大量銀子,不願交出來,也沒必要露麵。
他如今故意坐在船頭,又是喝茶,又是彈琴,那就隻有一個目的,引他們追船。
也就是說,前麵有陷阱等著他們。
博雅立即對身旁人道“和前麵的船保持一定距離,另派幾艘輕船,去前邊探探路。”
“是,公子。”博雅身後的人應了一聲,恭敬退了下去。
博雅對司言輕輕一笑“阿言放心,我又從博家調來了大量人手。”
“你回博家了?”司言問道。
“嗯,順路回了一趟。”博雅點點頭,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半個月前離開上京,原本用不了這麼長時間,回博家耽誤了一些時日。
“被催婚了?”司言問道。
“怎麼什麼都逃不過阿言的眼睛?”博雅耳朵現在還嗡嗡作響。
這次回去,博家的族老們輪番上陣,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中心思想,對他進行了大量教誨。
他趕緊辦完了事,溜了出來。
司言笑道“你這麼優秀,博家族老們除了你的婚事,沒彆的可擔心的了。”
博雅看著司言,半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