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年的春節,朱竹是自己一個人過的。
嫂子說過多次讓她一起過去吃年夜飯,她都推了。
自己一個人不覺得有什麼,去嫂子家不自在。
嫂子家五口人,兩個大人,三個孩子熱熱鬨鬨的,她去算什麼事啊。
不對,她不是一個人,有兒子陪著她呢。
十二點,家屬院裡劈裡啪啦鞭炮聲響起來的時候,她睡夢中被吵醒。
拉開窗簾,透過窗戶,外麵的熱鬨似乎與她無關,想著薑山也不知道這人啥時候能回來,她都想他了。
大年初一跟著嫂子挨家挨戶拜年,大過年的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朱竹也被感染了。
尤其是小孩子們,穿著新衣裳吃著糖,在冷的天也擋不住孩子們玩耍的熱情。
初三半夜,窗戶上的玻璃被人輕輕敲響的時候,朱竹睜開眼睛沒敢動,仔細聽。
“竹子,是我,彆害怕啊!”
……
“你倒是大點聲啊,動靜這麼小,我要是聽不見呢。”
“嘿嘿,沒事,我多敲一會。”
薑山怕動靜太大嚇著媳婦和兒子,又不想在宿舍將就一晚。
“竹子,彆著急啊,把衣裳穿好慢慢下炕。”
“知道了。”
開了燈,朱竹打著哈欠穿好棉衣棉褲。
看到人,朱竹鼻子就酸了,“怎麼瘦了這麼多?!”
薑山傻笑著,“竹子,進屋說啊,彆碰我,我身上涼。”
把門關好,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沒受傷吧?”
“沒。”
“你去炕上暖和著。”
朱竹要把封著的爐子打開,薑山不讓媳婦乾活,“我來,身上太臟了,擦擦再進被窩。”
“吃飯了嗎?”
“還能吃點,家裡有啥吃的?”
“吃餃子吧!”
從大年初一吃到初三,朱竹一個人吃了三天餃子了,還有呢。
蘸著蒜泥和辣椒油,怎麼也吃不夠。
朱竹就倚在門框上,看男人忙活。
爐子裡的火苗,很快就燒了上來,紅通通的跟夏日裡烈日一樣炙熱。
大鍋裡都是添好水的,竹篦子上的餃子還溫乎著呢。
薑山點上火,洗了手,不等熱,先撿了一碗,就那樣狼吞虎咽吃了。
見他這樣,朱竹就知道是真餓了。
“缸裡還有熟的,最上麵的鐵盆裡,用布蓋著。”
薑山一聽就往外走,還有小半盆,直接倒在了竹篦子上。
朱竹看著火,薑山在盆裡懟了溫水,擦身子。
衣服都臟的不成樣子了,在爐子邊上,從頭到腳洗乾淨了,換上了乾淨衣裳。
雖然瘦,看著很精神,朱竹才放心。
半個小時後,薑山坐在炕頭上,吃著燙嘴的餃子,就著蒜瓣,喝著熱水,媳婦坐在對麵看著他,就倆字幸福。
朱竹就看著他吃,不跟他說話。
一個不剩都給吃了,薑山吃完打了個飽嗝,不好意思的看著媳婦。
朱竹被男人逗笑了,“你是幾頓沒吃飯啊?”
“吃了吃了,一頓也沒少吃。”
薑山一個大男人不好意思跟媳婦說實情,他是在家裡跟著媳婦改善夥食習慣了,部隊的夥食吃不慣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是真饞了!
朱竹已經在合計早飯做什麼好吃的了,缸裡好像還有一隻雞,小雞燉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