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葉凡皺了皺眉,聽小姑娘像個小大人一樣教訓,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苦笑,這反應在他的測試裡算是暫且及格。
於是他解釋了錢磊彬贈鐲的原因。
沈妍聽後,臉色漸漸凝重。
“錢叔這也太可憐了,我們更不能收這鐲子了。作為長房長媳傳家寶,之前一定是錢嬸戴著,將來如果一切恢複常態,這鐲子至少能讓錢叔睹物思人。”小姑娘鄭重其事地說。
確實,太多人在曙光前夕倒下了,她也惋惜,但個人之力何其微小,無法左右大局。
未來的掌權者不也被發配到了棚戶嗎?
因此,給錢叔留點念想,是她僅能做的。
淩葉凡挑眉,未置可否“這鐲子留在錢叔那裡也不安全,因此你要是覺得收著有負擔,不如幫他看看病。”
他並非真信小姑娘醫術高超,而是借此機會驗證她的誠實度。
沈妍不明就裡,乖巧地點頭“錢叔病了嗎?那我倒是可以試試看,但不敢保證一定治好。”
話沒說滿,給自己留了餘地。
雖說中醫的學問深似海,但總有些毛病是難以藥到病除的。
就算她前世因管理製藥企業,對西醫藥理也爛熟於心,
可放到眼下這華國的條件,知其然卻多半無從製其所需。
“不妨試試,不行咱們再尋他法。”淩葉凡嘴上輕描淡寫,眼神裡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堅決。
一個剛滿十九的小丫頭,就算有人願意讓她瞧病,恐怕也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按如今幾分幾毛的掛號費,骨折打個石膏不過區區數元,她得接待成百上千的病人,才攢得出那一千大鈔。
再加上那些通行全國的票證價值,數目還得往上翻番。
明眼人都明白,這不是她一己之力能達成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錢和票券是背後之人籠絡她的手段。
殊不知,這幕後推手未曾料到,這傻丫頭竟會一上來就自露馬腳。
想到這裡,淩葉凡的眼神更添幾分寒意。
而沈妍全然未覺他的變化,反倒是蹙起好看的眉頭,認真琢磨著淩葉凡提及的病情。
“錢叔家嬸子也是這樣?咳嗽不止,直至咳血,虛弱得床都起不來,就這麼耗著沒了?”沈妍軟糯的嗓音透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淩葉凡也不由得正色回應“沒錯,症狀如出一轍。”
沈妍抿了抿唇,神情愈顯凝重“真如此,我們得趕緊幫錢叔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中醫講求望聞問切,可你人還沒見就能斷定病症?”淩葉凡語帶一絲質疑。
原以為這小姑娘不過是虛有其表,若真能聞聲辨病,其醫術恐怕不容小覷。
“你所述之症,辨認不難。咳嗽、咳血,而感冒藥肺炎藥均無效,十之八九便是肺結核。這病雖能苟延時日,但他們帶病強撐勞作,月內逝去亦不足為奇。況且肺結核易傳染,錢叔的病很可能是從嬸子那染上的。多虧冬日農閒月餘,又逢年節大半個月無人勞作,這才拖至今日錢叔方才咳血顯現。”
沈妍緊咬下唇,臉上焦急更甚。
此病傳染力非同小可,往後幾年村裡幾次大規模傳染不說,
二十六年之前更是席卷全國,造成無數人感染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