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寡婦是杏花酒肆的東家,長得張揚嫵媚,且是個心思細膩的。
柳孝廉跟著同僚來她鋪子裡喝了幾次酒,因著是官爺,呂東家斟酒送水,比對其他客人要殷勤許多。
酒肆裡往來的客人五花八門,她也練就了一身八麵玲瓏的性子。
她說話中聽又討喜,不知怎麼地就入了柳孝廉的眼,就那麼地兩人一來二去便有了首尾。
這事沒有人知道,佟員外找到呂寡婦這裡,也有炫耀捏住柳孝廉把柄的意味。
柳孝廉的夫人是府城推官家的閨女,受家中精心教導。成親後,持家有道,樣樣都好,就是有些善妒,這種事是萬不能被她知道的。
果然人不能有弱點,被人拿捏住了,完全就處於被動。
而柳孝廉也是個有脾氣的,佟員外這樣威脅他,他偏不如他的意。
他讓衙門裡的衙役幫他尋了個幫閒往柳林村遞了個封信。
柳村長收到信,氣得臉黑成了炭,親家不能得罪,隻得讓他家娘子去香穗家給香穗娘說一聲。
“大田媳婦,你帶著石頭去你娘家馬莊躲一陣子吧,那佟員外不是好惹的,萬一他哪天來咱們村裡搶人,咱們杠不過他呀。
若是他搶了你去,咱們也沒法。他有錢又有人,隨便給縣令老爺使點兒銀子,再隨便找個由頭,縣令老爺還不是聽之任之。”
村長娘子苦口婆心,字字句句都是為著她著想。
馬氏臉上隻有苦澀的笑,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柳家大娘這意思是,柳林村無法保著她了。
她隻能無奈一笑,“三大娘,我都知道了,明兒我就帶著石頭去我娘家躲一陣子。”
“唉,這就對了,硬碰硬,咱們碰不過他,那咱就躲著些。時候也不早了,大娘先回去了。”
村長娘子成功地完成了任務,然後悄然離去。
而此時的馬氏卻陷入了深深的憂愁之中,她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仿佛能夾死好幾隻蚊子。
馬莊不是個安全的地方,若是那佟員外真的找到了那裡,恐怕她嫂子會毫不猶豫地將她交出。
畢竟她嫂子一直想著讓她再嫁好能從中得些好處。
馬莊不能去,能去的隻有縣城程家。
雖然不是太好,也是她唯一暫時能去的地方。
於是,馬氏決定去縣城躲一段時間。
家中值錢的東西先藏起來。
然而……
當她環顧四周,發現家中除了床上的鋪蓋,幾乎一無所有。
好像除了家裡的二十幾兩銀子,最值錢的就是那一袋麥子和一袋高粱。
銀子她自然是要隨身帶走的,糧食就先送到春妮家,讓他們保管。
趁著夜幕深沉,馬氏悄悄地將這袋麥子和高粱送到了隔壁春妮家。
“嫂子,我要帶著石頭出去幾天,家裡最值錢的就是這些東西了,麻煩你幫我們保管一下。”
“你們要去哪裡?要去多久啊?”柳大娘關心地問。
“嫂子,你還是不要問了,啥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馬氏特彆嚴肅,柳大娘識趣地閉了嘴。
兩人悄悄地放好糧食,柳大娘還是忍不住問“是不是因為鎮上的佟員外?”
馬氏輕輕點了點頭,走前又拜托柳大娘,“嫂子,這段時間,勞煩你們照顧著些家裡。”
“好好,一定的。你還有啥要幫忙的,儘管說。”柳大娘壓著聲音,不放心道。
“多謝嫂子。幫忙顧著些家裡就好。”馬氏匆匆回了家。
柳大娘站在門口心中隱隱為她發愁,怎麼就招惹上了那麼一個人呢。
馬氏回到家,開始收拾她跟石頭的衣裳,連針線笸籮裡沒做好的衣裳也塞進了包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