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城的義莊在遠郊,坐馬車很快就到了。
他們到時太陽正當炎烈灼灼,陽氣足,好在煙雨樓老板娘給她找的這些小夥子們都是乾這行的,知道這些屍體應該葬在那裡。
認識路,也省些力氣。
岑矜雪看著伸在麵前的大手,抬眸望了一眼涼珩之,自然地搭了上去。
她下了車,望著這塊破舊不堪的牌匾,上麵寫著義莊二字。
木門半敞著,同樣陳舊破敗,風一吹發出難聽的吱呀吱呀聲,雜草叢生,安靜得一點鳥叫都沒有,看上去十分的荒涼偏僻。
“矜雪,這看著像是沒人的樣子。”
花影看了看周圍道。
經驗老道的洪義榮上前說道“楊叔肯定又是在睡覺,彆著急,我們先進去。”
說完他推開門走進去,身後的男子們緊隨其後。
他邊走邊喊“楊叔我們來了。”
“楊叔!楊叔!”
一陣咳嗽聲從正中間響起,太陽照得到的地方有個木板床,上麵蓋著一張草席,但聲音是從草席下傳來的。
岑矜雪打量著著周圍的布局,全是一張張用草席蓋著的木板床,草席下麵應該就是無人領走的屍體,牆角特彆潮濕雜草很多,仔細一看能看到不少小蟲子。
這樣的環境,一個人長期在這裡不得抑鬱。
洪義榮走上去把那草席一掀開,對著躺在上麵穿著衣衫襤褸的老者說道“楊叔我們來拉屍體。”
楊叔睜開眼,有隻眼睛是白色的,顯然是瞎了一隻。
他緩緩坐起身,聲音沙啞“拉誰?”
“額……”
洪義榮回頭看向岑矜雪。
“小娘子要拉誰?”
岑矜雪“前兩天從煙雨樓送過來的姑娘們,都要送走。”
聽言,楊叔沒出聲,還在坐著,似乎在醒神。
他站起身佝僂著背,走向東南角的方向拉開一個個草席,回頭問“這些人嗎?”
花影“是的,就是這些人。”
小夥們開始工作,將一個棺材抬進來屍體放進去,又把棺材抬出去,周而複始。
認完屍體,楊叔又返回去躺床上睡覺,沒有要和他們攀談的意思。
岑矜雪緩緩走上前,拉著涼珩之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木凳上。
“楊叔,不好意思,打擾你一下,請問這些屍體是已經很久都沒有認領的嗎?”
良久,就在她以為他睡著的時候,他才開口回應。
“有的無兒無女孤家寡人,有的客死他鄉找不到家人,有的不願意花那棺材的錢就這麼往這裡一扔,便一走了之。”
“有的說過幾日來拉走,直到現在都不見人影,還是個江湖子弟。”
“草席一裹,連個棺材都沒有,哪天這裡送過來的屍體躺都躺不下了,老夫就全拉到亂葬崗扔了。”
岑矜雪嘀咕著“江湖子弟?”
楊叔以為她要找這個人“在西北角,那一排第四個。”
涼珩之站起身,拍了下岑矜雪的肩“我去看看。”
死了多日的人一般麵相都不堪入目,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還會夜晚做噩夢。
他一步步走上前,伸手掀開蓋在屍體臉上的草席。
是個年輕男人,看樣子是死了很久,臉都浮腫了,還散發著淡淡的惡臭,最近開始變冷了,所以沒見到多少的蒼蠅飛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