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棋默默地站在廊下,任由額頭的鮮血順著臉頰滴落,對於世子的忠心似乎也在這一刻崩塌。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攬月閣的寧靜。
“老夫人到——”隨著含巧的一聲高喊,洪映蓉在趙嬤嬤和幾名丫鬟的陪同下,疾步走來。
觀棋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連忙迎上前去,卻在看到洪映蓉那威嚴而深沉的眼神時,心中一顫,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老夫人,您怎麼來了?”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卻難掩其中的慌亂。
洪映蓉一眼便瞥見了觀棋額頭上的鮮血“你這是怎麼了?”
觀棋低著頭,聲音微顫,“回老夫人,是世子爺他……他一時怒起,扔出的酒杯不慎碰到了。”
“快帶他下去包紮。”洪映蓉以命令的口吻說道,身後的小丫鬟迅速行動起來。
縱然觀棋隻是府中的一名小廝,但也不能隨意淩虐,她知道薛元初的性情脾氣日漸暴躁,但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身邊的下人動手,這樣的行為,毫無一個侯府世子該有的規矩和體麵。
即便站在院中,洪映蓉也能聞到濃烈的酒氣,就連趙嬤嬤也忍不住掩鼻。
剛才含巧召喚的家丁,帶著木棍和繩索趕來,原本他們還以為內苑發生了什麼大事,沒想到老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卻領著他們來到了攬月閣。
趙嬤嬤走上前去推門,卻發現不知何時大門已被緊緊關閉,但門後卻傳出嬉笑和酒杯相碰的聲音。
洪映蓉的眉頭一皺,“把門撞開!”她果斷地命令道。
四個家丁相視一眼,大家都清楚老夫人在府中的地位與威嚴,於是二話不說立刻照辦,拿起木棍就開始撞門。
隨著幾聲震耳欲聾的撞擊,“砰”的一聲,房門在一聲巨響中終於被撞開。
家丁猛地一腳將門大踹開來,門扉應聲而敞,顯露出屋內混亂無序的場景。
薛元初醉眼朦朧地坐在榻上,手中還握著酒杯,而湘琴則衣衫不整地依偎在他身邊,臉上的笑容在看到洪映蓉的瞬間僵住了。
“你、你們怎麼來了?”薛元初結結巴巴地問道,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
洪映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轉向湘琴,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不悅,她默不作聲,趙嬤嬤則是對緊隨其後的家丁們使了個眼色。
眾人上前,無視湘琴的反抗和尖叫,強行將她從榻上拖起,帶出了內室。
“母親!你這是做什麼?!”薛元初見狀驚愕不已,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阻止,若是往日,以他的身手定能輕易搶回湘琴,但此刻他的右腿尚未痊愈,連站立都顯得搖搖晃晃。
趙嬤嬤機敏地讓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房間裡隻剩下洪映蓉和薛元初兩人。
洪映蓉深吸一口氣,終於將長久以來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整個興遠侯府不是你一個人為所欲為的地方,你父親不在了,除了你,還有你的四個弟妹,春兒和秋兒都已經到了議婚的年紀,季延將來也要在朝為官,他們不能毀在你手裡,也不能耽誤在我手裡!”
洪映蓉的話語冷靜而堅定,每個字都像是冰冷的雨滴打在薛元初的心頭。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你應該知道何為棄車保帥。”
薛元初聽到母親如此直白的話語,心中湧起一股蒼涼,他淒然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