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興遠侯府後巷的石板路上緩緩踱步,車輪與石板的摩擦聲,在這靜謐的空氣中回蕩。
車內的顏伯熙,手指輕挑,掀起車簾一角,那深邃如潭的眼眸,透過這一小片空隙,望向了那座巍峨的侯府大門。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含蓄而深長的笑容,仿佛在回味著一段塵封的往事。
春闈之際,他寄居在侯府,身為寒門學子,薛季延對其以知己相待,侯府中的下人,也對他禮遇有加,至今仍讓他感懷於心。
他遐想若非命運的捉弄,或許他早已金榜題名,能與薛季延同朝為官。
思及此處,顏伯熙的拳頭不禁緊握,眼中閃過一絲淩厲。
西戎努爾哈的野心尚可理解,然而臨江王的舉動,卻讓他心生警惕。
李隆璟對薛善秋的覬覦,其背後的真正意圖,他豈會不知?
這些時日,從臨江王府暗中送出的密信,如同一張巨大的網,悄然撒向邊關軍營。
那些曾受興遠侯提拔的將領,如今卻成了李隆璟拉攏的對象。
想到這顏伯熙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沉,這場權力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與此同時,韓媽媽捧著那個神秘的包袱,一路小跑穿過侯府的角門和重重院落,直奔老夫人的般若堂。
她的內心無法平靜,確信自己沒有老眼昏花,人也沒有犯糊塗,剛才馬車中的那名男子,分明就是春闈時寄居在侯府的顏公子。
春闈舞弊的事件,韓媽媽事後也有所耳聞。當時的她對顏公子心存芥蒂,因為顏伯熙曾對她家五姑娘心生情愫,心懷不軌,然而當聽說他後來身陷死罪,也不禁為之唏噓不已。
剛才那馬車裡的人,分明就是顏公子,這絕不會有錯!
難道大白天的,自己真的見鬼了?
韓媽媽臉上露出難以名狀的表情,驚恐與好奇交織在一起,仿佛手中的包袱裡藏匿著什麼驚天秘密,而這秘密,似乎與顏公子的出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老夫人,老夫人!”韓媽媽氣喘籲籲地衝進般若堂,將包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有……有個人給您送了東西來,說是跟三公子有關!”
老夫人洪映蓉正悠閒地品著茶,聞言放下茶盞,疑惑地看向桌上的包袱,“這是什麼東西?誰送來的?”
“來人沒有自報家門。”韓媽媽急切地說道,“他說是為了三公子的差事,讓我務必交給您。我瞧他那模樣,還有車裡坐著的那個人,怎麼瞧著像是……”
“像是什麼?”趙嬤嬤眉頭緊皺,見韓媽媽冒冒失失的就進了屋裡,語氣中透露出不悅,“你倒是說清楚些,彆吞吞吐吐的。”
韓媽媽咬了咬牙,才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像是之前來咱們府上投宿的那個顏公子!”
“顏公子?”洪映蓉的臉色微微一變,“你確定沒看錯?”
“雖然隻瞧了一眼,但那張臉我肯定是不會認錯的。”韓媽媽信誓旦旦地說道,“當初他來投宿時,我在雅頌齋忙進忙出,不知見過多少回了,就是化成灰都認得。”
當然韓媽媽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顏伯熙看著沒有了那時的意氣風發,猶如活死人一般,給人一股無形的冰冷感,才讓她一時間覺得見了鬼。
洪映蓉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她的目光深沉且複雜地落在桌上的包袱上。
“這事兒和季延的戶部的差事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