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玠微微顰眉,垂下目光思索了一會兒,見哥哥似乎無頭緒,突然低低一笑,有些得意道“殿下,這題並不難。”
司馬熾抬眼,目光落在衛玠過於豔麗的麵容上,頗為好奇問道。
“衛二郎難道已有答案?”
衛玠眼中閃過一絲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清亮動聽的聲音充滿著自信的道。
“殿下,您隻要將一盆清水放於月下,水中倒影著月身,您便可摘到這月亮了。”
聞言,司馬熾似乎閃過一絲意外,目光一頓,眸子裡流轉著一絲衛玠未懂的神色。
“妙,甚妙。”頓時,司馬熾突然高聲一笑,清俊的麵容染上一絲耀目燦然的色彩。
這孩子讓他有幾分意外。
司馬熾的眸子似湖麵泠泠的波光般明亮,笑意濃烈。八年前賈皇後下令殺衛瓘衛恒子孫多達九人,這孩子身世也頗為可憐。
清涼微風漸漸吹散宜人茶香,竹林鬱鬱蔥蔥,衛玠望著眼前清雅絕塵的少年,眼中流露出古怪的神色,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豫章王每一個眼神之中都透露神秘朦朧之色,如此出眾的人,似乎表現的太過平庸。而且待人疏離有度,衛玠想到此,不由得斂下眉眼。
衛璪有些錯愕,清朗的麵容浮現幾抹驚異之色,自相識以來,殿下似乎從來未曾笑過。不想今日竟然如此豪爽大方的笑。
“謝殿下誇讚,衛玠不敢當。”衛玠謙虛一笑,心下暗忖,豫章王與其他親王相比實在是無比的親厚和藹了。
想著,衛玠卻突然猛咳一聲,臉色驟變,原本紅潤白細的麵容變得脆弱蒼白,見此衛璪大驚失色,急忙道“叔寶!”
豫章王始料未及,急忙呼喚身邊隨從,厲聲道“快傳太醫!”話語一落,衛玠微微掙紮,努力喘氣,雙手揪了揪衛璪的衣袖,雙眸之中浮現一抹掘強,搖了搖頭,虛弱道“稟殿下,衛玠沒事,休息片刻就無大礙了,不用召喚太醫了。”衛玠心中一陣驚慌,若是太醫前來會診,自己女子的身份必然會暴露,到時候自己百口難言,怕是會連累哥哥。
“胡鬨,叔寶莫要逞強,快讓太醫看看。”衛璪扶著漂浮無力的衛玠,眼中全是擔憂恐懼之色。
衛玠急得隻想起身,卻又毫無氣力,過了一會,隻覺喉嚨之中那種乾燥陣痛之感消失,胸口悶痛不止的感覺也逐漸緩解,衛玠蒼白失色的臉龐恢複了元氣紅潤。
才慢慢起身,站穩了之後對著司馬熾行了行禮,道“衛玠自小患有疾病,無意驚擾殿下,望殿下原諒。”
司馬熾淡然無波的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惋惜之色,語氣少了一絲疏遠,多了一絲關懷。
“無礙。”司馬熾衣袂翩飛,語氣一轉,臉上似有乏色,隨後委婉道“即是如此,你們二人早些回府吧。”
衛璪憂心弟弟,遂頷首,二人道彆了豫章王,隨後離開了王府。
“殿下如今打算重用衛璪?”隻聽見一個陰冷沙啞無比的聲音由竹林之中傳來,隻見一個黑衣裹身的男子如同幽魂一般冒出來。
“衛璪有幾分聰穎,不過其弟似乎更加出色,小小年紀卻已經聰明伶俐,若是也能為我所用,那便再好不過。”
司馬熾臉上閃過一絲幽沉之色,似月光清冷的眸子卻染上一絲笑意。
次日
豫章王如約入宮,見賈皇後坐於朱紅色雕花庭下,司馬衷也難得安分同坐,司馬熾一身青衣長袍彎身行禮道“臣弟參見皇上,皇後。”
賈皇後一身華衣麗服,鳳釵珠玉置於高聳入雲的發髻,平庸麵容濃妝豔抹,狹長的眼角略顯刻薄,一身儘顯奢華。
聞言,司馬衷一臉單純之色,起身拉著司馬熾,卻見皇後冰冷寒霜裹麵,不由得噤聲,不敢妄動。
皇後假意一笑,略顯修長的手指執起一杯碧螺春,微酌,既而才撫了撫手,戾氣忽散,道“起身吧。”
皇後冰冷入骨的眸光在司馬熾身上,用慵懶入骨的聲音又道“不知豫章王可有了答案?”
聞此,司馬熾為難的搖了搖頭,清俊如玉的容顏之上浮現一抹無奈之色,隨後跪於地。
“臣弟無法解出這道題,還請皇後責罰。”司馬熾眉宇低垂,看不清眼底沁骨般冷冽的神色。
皇後唇角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如注寒冰的雙眼在司馬熾與司馬衷身上徘徊片刻,語氣微微回溫,了然道“無礙,豫章王這幾日亦辛苦了,賞賜豫章王黃金千兩,奴仆一百。”原本賞罰應有皇上來定奪,如今卻由一個後宮婦人隻手遮天,不免荒唐可笑。
聞言,司馬熾眼底綻放一抹古怪的笑意,叩首謝恩道“臣弟多謝皇後賞賜。”
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蔓延一絲鄙夷之色,才招了招手,道“下去吧。”
司馬熾優雅起身,隨後轉身離去。
不久宮中便流傳豫章王無才無能的言語,這流言蜚語如同三月的柳絮迅速散漫整個洛陽。
衛玠從舅舅王濟口中得知此事之時,心中疑惑頓頂,苦思冥想卻想不出豫章王此為何意。
此時衛玠正在洛陽最有名的柳央樓內,檀木桌上儘是山珍海味,味香色全。
“果然是好酒呢。”突然一聲極具邪美低沉的聲音於鄰側之中傳來。
衛玠尋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白衣長袍的男子揚著一個羊皮酒囊,略有幾分醉意的斜臥於二樓的欄前,眸子煥發著彆樣的光芒,那人的眼睛竟是淺藍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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