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軒窗未蔽,一陣肆意的風徐徐吹來卷起衛玠臉側發絲,也拉回了衛玠沉愣的目光。
隻見衛璪從閣樓梯上提了一壺酒上來,步伐輕快來到衛玠桌邊坐下,喜溢於色,揚揚手中的酒壺炫耀道“柳央樓上好的玉蘭春,著實花了我不少錢。”
聞言衛玠睜大雙眸望著他手中的玉蘭春,嘖嘖讚道“這樣上好的酒怎麼能一人獨享呢,不如拿回去共飲。”衛玠恣意而笑,叔叔絕對不可能讓哥哥飲酒。
衛璪扯了扯嘴唇,有些無奈又將手中的酒壺放於身側,執起木筷夾起一塊色澤俱全的肉塊送至口中,才接著道“這酒可不是給我自己的。”
“那是給……”衛玠剛想開口,隻見一道修長伴有酒香的人影恍過來,傾倒在她身上,二人隨即倒至身後的軟榻之上,衛玠墮入一個溫暖熾烈又厚實的懷抱。
耳邊傳來一聲低沉性感的笑聲,伴隨著一陣淡淡花草清香置於鼻間。衛玠回過神來,有些憤怒的推開壓著她的人影。
還未等她起身,那男子已經扶起她的腰肢,將她摟至旁側一個繡花軟墊之上,支起一隻纖長白細的手抬起她的下顎,那雙湛藍的雙眸裡旖旎著一絲戲謔之色,纏繞著若有若無的醉意,直勾勾看著衛玠道。
“你盯著看本公子那麼久,不會是愛上我了?”男子吐著含有酒氣的呼吸灑在衛玠細膩脖頸上,攝魂奪魄的淺藍色眸子讓人移不開視線。
衛玠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倚靠在雕花欄上的白袍男子,此刻二人近在遲尺的麵容讓衛玠麵容不由得生出幾分薄粉羞澀的緋紅。
隨後,衛玠惱羞成怒拍掉他輕佻的手,卻又被他輕輕一握放置胸前,男子顏如渥丹,皎若明月,清銳的目光無比放肆落在衛玠胸前。
“我,我是男子!”衛玠被對方鉗製住雙手,原本怒氣衝衝的眸子低垂下來,言語示弱道。
衛璪目瞪口呆。
二郎竟被錯認為女子,又看此二人曖昧不清的摟抱在一處,趕忙解釋道“這位公子可是有什麼誤會,這位是家弟,並非女子。”
男子置若罔聞,熾烈似火的氣息漫延在二人之間,抬起衛玠下顎的手指滑至胸前隔著衣襟撫了上去,又頓了頓移至腰間,輕聲一笑。
“本公子不介意你是男子。”
衛玠怒至心肺,氣急敗壞,眼眶略微濕潤,心中陣陣委屈襲至心頭,冷若冰霜道“戲弄夠了吧?”
男子眼中神色未變,鬆開了鉗住衛玠的手,眸中醉意未消,探至她耳旁,溫潤的氣息席卷而來。
“想不到男子的身子竟這般柔軟馨香。”言語間似笑非笑,目光如炬。
話一剛落,衛玠怒氣更盛,提起手想揮至他臉畔,不過卻被他輕輕截住,耳畔又傳來他滿含戲謔的聲音。
“如真打了我,可就坐實了你我私情。”男子微微後傾,慵懶的倚靠於身後的軟榻,絲毫不在意。
晉朝雖時風開放,但是兩個男子在一塊卻為世俗不容的。
見此衛玠怒極反笑,冷然起身拉起衛璪,未曾再看一眼男子決然轉身就離去。
樓下,幾個攜刀戟的士兵魚貫而入隔開緊密的人群,身後一個錦衣公子慢悠悠的走出來,周圍的人怒氣衝衝的臉容頓時收斂,原本熙攘喧鬨的大廳噤若寒蟬,可見男子權勢滔天,不可冒犯。
衛璪臉色微變,拉住衛玠於長廊微垂的珠簾下,一臉凝重的望著那錦衣男子,賈後之妹賈午之子,韓長深。
如今賈家權傾朝野,勢力如日中天,聽說韓長深日日都來這柳央樓聽曲看戲,不想今日撞上了。
隻見台上一個膚如凝脂,貌似洛神,一襲素白輕衣我見猶憐的女子唱著妙曲,猶如黃鶯出穀,清繚婉轉的聲音吸引得韓長深目光再也沒有離開過女子,雙眸接近癡迷的看著她,周圍的人見此,不由得為女子緊捏一把汗,曲終,眾人隻覺得嫋嫋餘音,韓長深嘴角上揚,如火的眸光緊緊纏繞於女子身上。
隨後,女子俯身退場,還未來得及離開便上來兩個侍衛架著她來到錦衣男子跟前,韓長深身旁一個眉目似狐的男子諂媚輕笑。
“我們公子看上姑娘了。”
聞言女子一臉驚惶,急忙跪地哭訴道“公子,我乃待嫁之身,未婚夫君還在邊城守國禦敵,請公子不要為難小女子。”
二樓長廊上衛玠雙手緊握,眼中蓄滿怒火,移步於前欲想出言製止,有一道聲音卻比她更快一步。
“韓公子好雅興。”眾人移目而望,隻見那人一襲白袍,眸中含著清淡的笑意,風姿卓然,竟是方才輕薄她的無禮男子。
韓長深微微一愣,略微收斂眼中傲慢之色,笑意更濃。
“原來是敏陽侯。”
聞言衛璪目光一深,敏陽侯王聿,舅舅王濟次子王聿,許久之前聞他雲遊四方,三個月前才歸來。
王聿步態悠然從樓上走下來,隨然坐於韓長深身旁,雪玉姿顏,目光落在下首的女子,削薄唇鋒輕啟。
“跟著韓公子從此錦衣玉食,富貴一生,姑娘莫要錯失良緣。”
女子身子恍若雷擊,覆倒於地,臉上淚痕滿滿,死了心不再哭泣。
衛玠怒不可遏,卻被衛璪緊抓住手腕,搖頭以示意,賈家如今隻手遮天,不是我們可以得罪的。
衛玠冷哼一聲,眸光狠狠盯著王聿,既而深深諷刺一笑。
王聿轉頭會視一笑,如一輪皎潔明月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衛玠匆然從樓上下來,穿過人群氣憤離去。
衛璪歎息,急忙跟上。走之前卻深深望了一眼此刻與韓長深談笑風生的王聿,眸光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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