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成……,死了?”
那個黝黑卻食量驚人的憨厚麵孔浮現在自己眼前,摯啟心中閃過一陣悲慟。作為初識不過半月的同袍,他曾經在摯啟被所有人針對時,展露出遠遠淩駕於其身形之上的勇氣,站到了摯啟這邊。
自那以後,桑成就成了摯啟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摯啟在離開南劍州時,曾想過將其帶離。但當時他身後追兵無數而桑成又無家可歸,或許鐵城軍對於他來說是個不錯的安身之地。
他隻是沒想到,那日曲複一句巴結之詞,卻成了桑成的催命符。
“曲複?”
摯啟猛地回想起那日從禦靈司離開時,在曲勝眼中瞥見的陰毒目光。
“曲勝!”
冰冷的殺意從摯啟身上驟然出現,令擺滿了暖爐的觀省樓刮起一陣寒風。
眾人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但從摯啟此刻的神情和低沉的聲音看來,此事必定和曲中丞的侄子脫不了乾係。
不過他們當下最該擔心的如墜冰窟般的寒意,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恐怕今日的酒宴很快就會變為喪席。
眾文官裹緊衣衫仍然被凍得瑟瑟發抖,而坐在摯啟對麵的陸恒,以勢境的修為依然眉染寒霜。
“司使大人?司使大人!”
陸恒不敢觸碰摯啟,大叫了兩聲才將他從失控的情緒中拉了回來。看著眼前的景象,摯啟雖然滿腔怒火卻閃過一陣懊悔。正當他準備起身說些什麼時,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快速靠近。
來人是觀省樓掌櫃餘斯,他那隻紫瞳妖異如故,隻是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似乎是靈力虧空所致。他身後還跟著一位禦靈司之人,同樣拿出一封信交出之後便退了出去。
摯啟看著這封同樣來自鐵城軍,出自修行營指揮使越鋒之手的信件,身上的氣息再次暴走。
好在餘斯大手一揮,將摯啟無意散發的殺意困在一桌之地,才讓樓中客人免受又一次寒霜之苦。不過可就苦了同在桌前的陸恒,整個臉上都鋪上了一層雪白。
越鋒信中詳述了桑成等人身死前後之事。應天二十五年十一月初,昔日鐵城軍都監滿臉曲勝滿臉陰鷙的回到軍中,手持樞密院軍令要遣散強行征召的新兵們。
他身後還跟了十餘個隨從,但並非出自臨安軍中。從越鋒的判斷看來,倒像是養在京中官員府中的修士門客。
鐵城軍在此前幾日已經收到了臨安密令,早已做好準備。在曲勝來的第二天,便派出軍士遣送新兵們離開。曲勝以敘舊的名義在鐵城軍中多呆了一日,隨後帶著一眾隨從匆忙離去。
七日之後,護送新兵的軍士們返回,已經將他們送至州界。
又七日之後,南劍州府衙派人來到鐵城軍中,他們在州界不遠處發現了十五人的屍體。
此事太過蹊蹺,越鋒也受命參與調查。他在看見屍身的第一眼,便看出了他們死於修士之後。殺人者雖然乾淨利落,但所有人的身上都布滿傷痕,在死前遭受了不少折磨。
尤其是桑成的屍身,幾乎可以說是麵目全非。然而這些細節,卻並未在鐵城軍遞往樞密院的軍報中寫明。
鐵城軍在南劍州境內搜尋半月有餘,可並未發現絲毫線索,於是便有了那封舉報。至於摯啟手上這封送到禦靈司的信件,更多的是越鋒的個人臆測。
不過這些臆測,卻讓摯啟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曲勝!”
一陣猛烈的殺氣突然爆發,令餘斯臉上的蒼白更重了幾分。好在摯啟在收起信件之時立馬從失神中轉醒,揮手拭去陸恒臉上的寒霜之後,徑直走下了觀省樓。
“摯司使!”
“司使大人!”
眾人高呼兩聲也跟著下了樓,就在摯啟踏出觀省樓的刹那,一股洶湧的凶戾之氣衝天而起,令整個臨安城的目光都望向禦街。
緊接著摯啟騰空飛天,朝著禦街深處疾馳而去。
“看!仙人!”
“哇!飛起來了!”
摯啟離去的霎那,禦街百姓終於能在莫名的壓力中抬起頭來,飛天的仙人令他們興奮不已。
同時處在興奮之中的還有跟在摯啟身後的眾官員。他們已經從摯啟口中得知他要對付的是曲勝,雖然曲勝是禦史中丞曲複的侄子,但卻隸屬樞密院乃武官之列。
若是曲勝與摯啟大打出手,那這位炙手可熱的禦靈使不就倒入了文官這一方?
“快跟上,我們為司使大人壓陣!”
與此同時,城內外無數修士湧向禦街方向。他們也想看看,這位在皇城中肆意妄為的大修士究竟是何方神聖。
而城中唯一了解真相的陸恒,此刻卻滿臉擔憂。身為朋友他理解摯啟的憤怒,可作為禁軍統領他又必須製止他。隨手拉了一位軍士說了幾句,陸恒長歎一口氣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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