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啟坐到了榆婧身邊。看著她在寂靜中仍然微蹙的雙眉,他突然有種莫名的心疼。
當年衡州城初見,在人群中的摯啟遠遠望向她時,其靈動的雙目和頭頂的樹環令人印象深刻。
此後的兩次見麵,都因為兩人之間微妙的關係沒有多做交流。可摯啟卻發現她的眼中多了些東西,同時也少了些東西。
待到摯啟登上西山,並且從乾戎口中得知兩人相互糾纏的命運後,榆婧臉上才恢複了往日的神采。而之後兩人在北夷府的山崖上賞月時,是摯啟見過她最美的樣子。
可如今又由於他的原因,讓愁容重新爬回了榆婧臉上。
“唉!或許鳳姑說的不錯,我隻會跟身邊人帶來痛苦。”
摯啟長歎一聲,眼前的美景在心中愁緒麵前也失了顏色。他轉過頭再次看向榆婧,卻發現她身上的氣息開始波動,眼皮也在不停的跳動著,似乎隨時都會醒來。
“摯啟!”
幾個呼吸之後,榆婧睜開了雙目。眼前突然冒出一張心中記掛、卻本不該出現在這裡麵龐時,她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待到思緒回轉之時,她顧不得自己身在何處,立馬飛身撲了上去。
軟玉入懷,摯啟雙臂僵直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懷中人意識到不妥掙脫出來時,兩人同時紅著臉埋到自己胸前。
“師祖人呢?”良久之後,榆婧臉上紅霞稍退,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他和韓宗主上山頂了。”
“師父也來了?”榆婧才褪去的紅霞又浮了上來。
“我就是韓宗主帶上山的。”
“我聽說你在建康與樓晟一戰受了傷?”
“那一戰……”
摯啟說起往事。兩人就像當初在北夷府一般,並排坐在一起,一個說一個聽,訴說著分離時發生的一切。
他講起了在修行界中不起眼的社渚鎮,講起了那個受儘世間苦、卻堅信會苦儘甘來的藍兒。還說到了焚天宮主陽玨、歪打正著的山洞以及佛修覺勤。
這些剛發生的事,待到回憶時才發現是如此深入人心。榆婧雙目一直盯在摯啟身上,不時流光連連、眉宇帶笑,不知是否聽清了他的故事。
一直到摯啟說完這兩個月的過往,她的目光都沒有移開。
“你不該練奪生窺命術。”摯啟猶豫許久,終於說起了正事。
“原來師父是為了這個才將你帶來。”榆婧目光中的神采被執拗取代。
“如果是為了我,我不想浪費你的……”
“誰說是為了你!”摯啟話還沒說完便被榆婧打斷,隻是他剛昂起的頭又低了下去。
“奪生窺命術是玄杳嵊鎮派秘術,我,我……”
榆婧說到一半便有些語無倫次,又羞又怒的她一時不知如何麵對摯啟,竟然輕哼一聲背過身去。
摯啟默默上前兩步,與她肩挨著肩坐在一起。院中紫藤花的香味混雜著一股女子的芬芳鑽入鼻中,讓他忍不住貪婪的吸了一大口。
“我懂你的想法,但以你的天賦,遲早會成為修行界頂尖的人物,何必急於求成,靠禁術來提升實力。”
“大世將至,朝夕必爭。臨安一行讓我明白不達命境,連入局的資格都沒有。”
“二十年前我還未入勢境時,就聽聞大世之爭。二十年過去了,我已經步入命境,卻也隻是亂局初顯。說不得所謂的亂世還有二十年,甚至更多個二十年才會影響到我們,還有不少時間。”
“時間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二十年雖久,但我們的對手也不會停滯不前。”榆婧態度依然堅決。
“你如今可是地勢榜榜首,論修行速度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真要再過去二十年,說不定會將所有人都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