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二十九年夏,令出臨安,丹塔入局。
沉寂了兩個月的臨安,一紙聖旨出城,趙臾再次向修行界發起反擊。
這道聖旨向南朝十四郡的所有軍隊發出強攻宗門的命令,並且要求散修聯盟趕至各州府駐軍處彙合,全力配合這次行動。
聖旨一出,所有人都覺得趙臾瘋了。這種不顧後果的行徑,不似帝王所為,倒更像是一個賭徒的搏命之舉。
尤其是在焚天宮下場,高端戰力不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僵持或者收縮對於臨安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貿然蓄力強攻,除了引來更多大宗門對趙臾的仇視之外,對戰局沒有任何好處。
然而趙臾一意孤行,不僅沒有攝於宗門威脅撤回聖旨,反而向當下引領各派的焚天宮發起了挑戰。
這讓南朝眾宗門更加覺得他走到了窮途末路。畢竟這種似稚子約鬥的把戲,隻有在無計可施之時才會使出來。更何況他還言明是臨安禦靈司與焚天宮命境修士的一對一比鬥,仿佛一場私人恩怨一般,如同兒戲。
不過更讓修行界大跌眼鏡的是,趙臾竟然宣稱自己也會下場,而且點名焚天宮宮主陽玨作為自己的對手。
一個帝王——儘管是不被修行界看在眼裡的俗世帝王,居然也像個武夫一般下場與人約戰,並且約戰的對象還是南朝頂尖宗門的宗主。
放眼南朝三千年曆史,這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陽玨欣然應下了這場約鬥,唯一的條件就是地點不能在臨安城。畢竟獸神大陣的威勢,他是親身體驗過的。
仙凡之爭歸於一場決鬥,怎麼看都是天大的笑話。若不是自家山門還被一眾甲士堵著,南朝的修行者恐怕都要趕往臨安城外觀摩這場大戰。
可令天下人意外的是,這場雙方都認可的決戰,很快就生出了變故。
令出臨安的第五天,臨安府周邊所有中小宗門被擊潰。除了少數實力強勁者抱守山門之外,一眾小宗門更是徹底消失在南朝曆史中。
起初眾宗門隻覺得是趙臾的臨死反撲。畢竟作為都城所在,軍力強盛又有禦靈司相輔,完全可以為了帝王顏麵做出最後的掙紮。
但接下來各地宗門陸續遭遇強攻,並且昔日弱小的軍中修士與散修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強大戰力。短短一月工夫,便有近百道求救的消息傳到了太平州焚天宮。
宗門完全把控局勢的場麵,僅僅隻持續了三個月,就再次落入了趙臾的掌控中。
形勢的突然逆轉讓所有人生出警惕之心。之前官軍頹勢之時,趙臾拋出了散修聯盟這個強援。如今再生變故,莫非又有新的幫手出現?
天下宗門給出了許多猜測,卻又一一被驗證不實。終於在經曆了又一個月的苦戰之後,有人發現了他們實力大漲的根源——丹藥。
其實這也是各派最早想到的可能性。畢竟世間能讓人實力大漲的手段,除了幾種罕見的秘術便隻有丹藥。秘術非一日可成,明顯不符合軍中修士與散修的突然變化,那麼剩下的便隻有一個答案。
他們之所以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是因為能在短時間內這麼多丹藥,隻有一家能夠做到。那就是素有丹煉師聖地之稱的丹塔。
可丹塔作為矗立時間五百年,和霧隱山並稱二聖的存在,怎麼會在仙凡之爭的關鍵時刻,選擇支持站在宗門對立麵的臨安呢?
丹塔這些年積累的擁躉第一時間站出來反對這種猜測,其他與丹塔擁有大量丹藥往來的宗門也選擇了沉默。
在衝突僅限於那些小宗門的前提下,即便是丹塔真的參與其中,他們也可以選擇視而不見。這些宗門所需的丹藥,上至命境所需,下至日常用度,都有很大一部分來自與丹塔的置換。
若是真的將丹塔逼到臨安那邊,斷絕了丹藥供給,無疑是對自家宗派的巨大打擊。
隨著戰火蔓延,越來越多的宗門被卷入其中,昔日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如同喪家之犬四處逃竄。尤其是在見到凡人軍士借著丹藥之力,也能與初入門的修士短暫匹敵之後,他們終於意識到不能繼續逃避。
幾大宗門主事者聯袂而至,抱著問責的想法卻極儘謙遜之詞。他們在丹塔中停留了整整一天,最後板著臉帶回了兩個消息。
一是消失百餘年的丹聖再次現身,與幾位修行界前輩進行了短暫的交流。隻是丹聖以研製新丹藥致顏麵有異為由,一直帶著麵紗,不曾見到其如今的麵目。
二是現任塔主淩渡態度強硬,直言不會停止對臨安的丹藥供應。他給出的理由是趙臾了大量稀有的靈材作為交換,對於丹塔在許多失傳丹藥的煉製上給予了很大的幫助。
不過丹塔也不會因此斷絕對修行界各派的丹藥供應,隻是在優先級上稍微往後挪了挪。如今南朝分仙凡的局勢已定,這種說法隻是給彼此保留了一份顏麵而已。
在他們不想與丹塔徹底翻臉的前提下,為了遏製住軍隊進攻的勢頭,陸續開始有實力強勁的宗門入場。雖然在細微之處無法徹底阻止官軍擴大戰果,卻在整個州府、乃至郡城的大局上拿回了些許優勢。
經過了近兩個月拉扯,時間來到應天二十九年初秋的時候,仙凡之爭又一次進入了僵持的局麵。
大戰難起,小戰不斷,昔日山川靈秀之地,如今滿目瘡痍。至於那場約在臨安城外的私鬥,似乎也被人拋諸腦後。
亂象未平,卻又越來越多的人被牽扯其中,對於本該迎來盛世的南朝來說,無論如何都不是個好兆頭。
這場爭鬥雖然鮮少波及俗世城鎮,但也著實對百姓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尤其是那些以行走不同城鎮為生的行商們,麵對路上不可預測的危險,很多人都不得不更換了營生。
秋天在往年本該是行商們最忙的時候,而坐落在袁、衡兩州必經之路上的安仁縣城,以往這時候的城門口也是一副車馬如市的場麵。可如今抬頭望去,宛如一座荒城。
一男一女自安仁縣城南麵而來,遠遠就望見了南門口聚在一起賭錢的衛兵們。麵色蠟黃的男子眉頭微皺,身著布裙的中年女子雙目中則露出了與她年齡不符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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