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勝四負,九戰由最後一場決勝。如此局麵,本該讓這場盛事的氛圍衝至巔峰。可在偌大一座城池、萬人的觀戰群體之中,隻有堪堪兩千人狂歡,如何也算不上高潮時刻。
宗門一方如何也想不到會是如今這番景象,僅僅因為摯啟的突然出現,原本勝券在握的比鬥,竟然被逼到了懸崖邊緣。
他們此刻的沉默,不光是連敗四場氣勢低迷。更重要的是,已經沒有了合適的出戰之人。
莫非這場決勝局,要以棄戰來收場。
“諸位!”又是吳崖站了出來。“此戰是整個修行界的榮譽之爭,還請有實力的道友、前輩莫要猶豫啊!”
吳崖話說得慷慨激昂,可除了引來弟子們的附和之外,台上的人隻是搖頭歎氣。
能出手之人都已經敗北,由於霧隱山表現出的偏向,幾個老家夥也不敢破壞規矩強行登台。
這場百年一見的盛事,正在走向和眾人臉色一樣的結局。
“若是各宗門在沒有人出戰,此次水蓮令之爭的勝利將歸於臨安一方。”
“嘩!”
簡潼這句話惹得人群嘩聲一片。
“我們有數百宗門,數十位大修士,竟然找不出一個出戰之人?”
“他們隻有五個人,難道要將所有宗門踩在腳下?”
“事實上隻用了一個人,一個人啊!”
失望的情緒充斥著整個無憂城,甚至有人悲觀的認為,這一戰將是整個仙凡之爭的轉折點。在宗門的氣勢被打壓到最低點之後,就是臨安反擊的時機。
一刻鐘之後,嘈雜的哭喊聲漸漸安靜下來。簡潼從座椅上起身,準備宣布最後的結果。
“此次無憂城之戰,以……”
“慢著。”
一道蒼老的聲音終止了絕望降臨,眾人循聲望去,赫然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的夏幽。
“夏前輩有話要說?”丹塔六禦成名五百年,便是簡潼也得稱一聲前輩。
“這一場,由我們丹塔出戰。”
“丹塔?”
包括簡潼在內的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丹塔這次隻有夏幽一人露麵,莫非他要公然破壞霧隱山的規矩,親自出手對付一個小輩?
“前輩,不知這次丹塔出戰之人是?”
“自然不可能是我。”夏幽向後招了招手。“出來吧。”
話剛落音,一道黑色的身影伴著呼嘯聲飛馳而至。越過城中的高塔之後突然下墜,徑直朝著廣場上的摯啟砸去。
還在猜測來人身份的摯啟匆忙舉劍相迎,在一陣劇烈的衝撞之後,仍然被對方的氣勢推出老遠。
突然的變化令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清這個以丹塔身份出戰的高手究竟是誰。待到廣場中的煙塵散去之後,一張蒼白的麵龐讓包括摯啟在內的所有人失聲尖叫起來。
“樓晟!”
來人竟然是昔日在無憂城揚名,兩年前登上天命榜,如今排在第三十位的建康樓家樓晟!
比起其他人的驚訝,摯啟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兩年前建康城外一戰,樓晟傷得比自己重上許多,他一度覺得自己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替陳寧報了仇。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樓晟不僅活了過來,而且從方才的短暫交手看來,其修為也已經臻至知命境的邊緣。
“他能行嗎?”短暫的驚愕之後,人群中響起了質疑聲。
“是啊,他排在天命榜三十位,可比摯啟要低上許多。”
“可不!那排名二十四的榆婧,剛才她師父都敗在了摯啟手下,樓晟難道還能比韓宗主強?”
簡潼等人的目光看向夏幽,他們本以為丹塔會派出自家隱藏的高手,卻不想竟是烏衣巷樓家的公子。
他們和下方的弟子一樣有很多疑惑,這場對於整個修行界至關重要的決戰,不該由一位這樣的角色還擔當決勝之人。
無奈水千麵惜字如金,又是這裡輩分最高的一個,眾人互望了許久,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
夏幽再次靠住座椅閉上了雙目,根本不在乎這些質疑聲。
與夏幽一樣無視外界聲音的,還有場中的摯啟與樓晟。此時他們眼中充斥對彼此的恨意,根本容不下旁的東西。
“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樓晟的出現,衝散了摯啟所有的喜悅。陳寧那張帶著蒼白笑意的臉再次浮現時,即便他握著玄淵劍,身上的殺氣也不由自主的升騰而起。
不過令摯啟意外的是,樓晟沒有說話。他眼中的恨意令那張陰沉的臉顫抖不止,可除了這些之外,沒有任何表情。
按照摯啟對他的了解,以樓晟如今的修為以及身處的環境,他定然會極儘所能的展現自己的風采,並在言語上譏諷摯啟一番,以此提升自己以及樓家在修行界的地位。
然而此時樓晟隻是發出陣陣野獸般的低吼,紅著雙眼蓄勢待發。若不是那張臉對摯啟來說此生難忘,他或許都不敢認這個仇人。